制科是比常科更高一級的考試,對人才的要求也更高,而且往往是遇事則考、挑選專才,一旦得中,便能授予官職,無需再作守選。因此被許多進士包括在職官員視作獲得官身或是越級升遷的機會,競爭要更加激烈的多。
蘇約這樣一個落第舉子,居然跑去參加制科,也真的正如他自己所說,是真的只剩下一腔熱血,只求過過干癮了。
“國家取士,法不循一。命途或有乖張,但念念不忘,必有回響。蘇君久挫,仍能保養熱血志向,單此守志不棄一項,便勝世道俗流諸多。”
李潼這么說,也并非純是客氣,這一時期什么妖事都有,負面的、正面的都不缺乏。
比如在這一年的制科考試中,便會出現兩個大能。神龍五王之一的張柬之,六十四歲高齡參加制舉賢良方正科拔得頭籌,開元名相張說舉詞標文苑科第一。
張柬之早年舉進士,解褐縣丞,之后多年都在底層打轉,宦海沉沉,基本上沒有特殊的際遇,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張說雖然號稱出身范陽張氏,西晉張華的后裔,但到如今也只是寒族地主人家,弱冠之齡一舉成名。
武則天女主當國,傳統的政治人才如關隴世族之類對之一直懷有抵觸,只有更加擴大人才選拔層面,才能獲得不同于傳統勢力的新型人才。
消極一方面自然是酷吏橫行,幸進者無數。但積極的一方面就是促使大量寒族人才加入統治秩序中來,大大攤薄了傳統世族所享有的政治資源。
武周一朝雖只十幾年,但開設制科卻達到將近三十次,頻率之高冠絕有唐一代,其中不乏有“才高未達、沉跡下僚”等專門針對才高位卑、不得志人才的科目。
李潼之所以確定孝義能夠成為他的一張保護傘,除了基本的人情判斷之外,也在于武周制科單單有關“孝悌”一類的科目便有數次之多,由此可見他奶奶是真的很缺愛,需求甚至都上升到國事人才層面。
一個帝王人物本就復雜,功過如何又哪里是能一言以蔽之。
當然,武則天功過如何跟李潼也沒啥關系,你對我好自然就是好人,對我不好,該弄你還得弄你。總之,我是不會放棄宮變奪權的準備和權利。
“遠游多年,人事俱非,不敢言勝世俗,能守唯不負當時而已。郎君垂憐及我,是枯禾喜逢甘霖!舊年常忿才力不為取,而今幸得賞用,唯傾我所有,證此一身!”
蘇約講到這里,又是起身而拜。
這話也算是心聲表達了,不得志之人,世道常有,誰又不想證明自己?
李潼也想試試這個蘇約才略如何,想到剛才與田大生商議的問題,便又問起這個蘇約,想看看他有沒有別的思路。凡事不作一手準備,蹲茅房商討機密的情況畢竟也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