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畢竟是第一次跟江湖人談判,很重視這個對手,出來望江樓之前,他跟鄧小閑他們商量了幾套預案。
有埋伏怎么辦?公孫龐帶了幫手過來怎么辦?放鴿子不來怎么辦?
這里頭最關鍵的問題是:打得過嗎?
鬼捕七司,洛輕亭是陣修,需要事先布陣,游平是符修,得臨時畫符,張瞎子就是個看風水的。
只有鄧小閑的咒玄和惠圓的神通能二話不說就開干。所以,步安主要就是問他們倆。
鄧小閑說:“人不多就打得過。”
惠圓說:“人不太多就打得過。”
所以,當公孫龐獨自一個人走進望江樓時,他就已經注定要被扔進運河——鄧小閑說他會水。
步安覺得,既然要出來混,就得有個混不吝的形象,有種誰敢惹我,我就跟你沒完的氣勢。
可眼下對著一臉關切的樓心悅和方菲兒,他卻不好直說,其實這是他給別人擺的鴻門宴,是素素傳錯了話。
望江樓不是說話的地方,步安拉著樓心悅、方菲兒和宋青下樓,身后跟著他的鬼捕七司。
經過二樓時,響起稀稀落落的一片“步爺”,天姥書院的三位同門不由得駐足側目,宋青驚道:“你在外頭面子這么大了嗎?”
步安朝樓面上隨意拱了拱手,輕聲解釋道:“這還不是書院的面子。”他這話只說對了一小半,這聲“步爺”更多還是沖著他剛才把公孫龐扔進運河的氣勢。
從望江樓里出來,步安還有些擔心公孫龐會濕乎乎地攔在道上,雖然多了三個幫手更加不用怕他,但他萬一操弄著那條鞭,嘴上不干不凈的,畢竟惡心人。
但他又一次高估了公孫龐。
……
……
樓家書館的院子里,步安將自己這一個月來,怎么跟著別人去捉鬼,又這么在子敬街上說書,遇上不明身份的貴人,得了一錠金鋌,再用這錠金鋌當本錢,辦了鬼捕七司的經過說了一遍。
當然,因為自己誤把衛十七認作余家千金而鬧出來的那一系列誤會,實在狗血又離奇,他就略去沒提。
全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當初下山,我就是跟著祝師兄來越州捉鬼的,現在把捉鬼當成了正事來做,也算有始有終吧。”
樓心悅聽完長嘆一口氣,道:“步師弟,真是難為你了。”
方菲兒也說:“這才一個月,蘇蘇就瘦了這么多,準是跟著步師弟吃苦了。”
她想到兩人起早貪黑去子敬街上說書,只為掙一口飯吃,便覺得心酸。
“樓師姐還說山下江湖險惡,擔心步安吃虧呢!”宋青瞥了一眼步安,沒心沒肺地笑著:“我看步安哪里肯吃虧,都是別人吃他的虧!”
步安時隔一個月再見到宋青,覺得親切又暖心
,笑道:“我這也是被逼的,今天那個小老頭,我要是沒手段,他便以為我好欺負。”
方菲兒正色道:“正是如此!我爹就說,行伍和江湖的規矩,就是認誰的拳頭硬,膽兒肥,想立足便要狠,哪怕打落了牙齒吞進肚子,面上也要硬撐一口氣。”
樓心悅點頭道:“這倒正應了師尊叫我轉與步師弟的那句話。”
“什么話?”步安有些好奇,不知道這位美女師尊又要跟他說些什么。
“師尊說,蘭亭夏集或有變故,步師弟到時若遇疑難,只需記得:一退不如一進……”樓心悅說得認真,方菲兒和宋青之前也不知道有這回事,也聽得神色嚴重。
“一退不如一進……”步安眉頭微皺:“師尊有沒有提,會是什么變故?”
樓心悅搖了搖頭:“師尊說,也許只是她多慮了,若是風平浪靜便最好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