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捕七司只收一兩銀子就肯上門捉鬼的消息在阜平街上傳開了,但是口口相傳的效率相當有限,直到第二天都沒有生意上門。
這樣一來,七司眾人的士氣就顯得有些低落。
五月二十七是個大晴天,七司院子里的樹蔭下,鄧小閑癱在一張竹躺椅上,眼睛半閉半睜。
一旁長凳上,惠圓拿了本《聲律啟蒙》在讀,書是從樓家書館借來的。
洛輕亭腳下放了一盆水,用布巾沾水擦拭著一尺來長的黃銅旗桿,長凳一頭掛著抹水用的干布巾,擦干了的旗桿整整齊齊地摞在一只布袋子里。這是她賴以吃飯的家伙。
“和尚怎么還看這種書?”她抬頭瞥了一眼惠圓。
張瞎子正和游平閑聊著堪輿之術,冷不丁插了一句:“知道當和尚沒出路,也想學著寫詩吧。”
“瞎子你特么是假瞎呀?!”鄧小閑從躺椅上半坐起來,“和尚看的什么書你都知道?!”
“一直念出聲呢。”張瞎子說。
鄧小閑看一眼惠圓,翻了個白眼又癱坐回去,嘆道:“都這時候了,還一個上門的都沒見著。”
“一兩銀子捉鬼,”洛輕亭搖搖頭道:“我還以為門檻兒都要被踩爛掉呢。”
“那怕也忙不過來吧。”游平天生一張略嫌緊張的面孔,這時顯得更緊張了。
“怕啥!還嫌生意多不成?”鄧小閑氣道:“等人都上了門,再坐地起價唄!”
“白紙黑字寫著的,不能不算數吧?”游平擔心道。
“你不懂,衙門口的事情,說變就變了,哪來那么多計較。”鄧小閑道:“不信你問瞎子。”
“這得看步爺咋想了。”瞎子嘆了口氣。
……
……
一天沒有生意上門,鄧小閑他們可以坐著干等,守株待兔,步安卻坐不住了,一大早就帶著素素去了投醪河邊的子敬街。
上回費了心思準備的“聽風水者”才講了個開頭,就被晴山打斷,這天上午他索性站在子敬大街上,把這七拼八湊的捉鬼故事講了一遍。
沒有當初的“倒霉和尚和三個妖怪”轟動,但好歹也聚攏了不少人。
故事講完,他便直接吆喝起鬼捕七司的“開業酬賓”。人群里有人嘖嘖稱奇,也有人不信會有這樣的好事。
步安也沒法明說,自己就是七司的頭頭,來證明消息千真萬確——生意沒做起來之前,被人知道七司管事兒的是個說書人,只怕會墮了名聲,更沒人愿意托付捉鬼事務了。
宣傳完這一通,他見時間尚早,也沒有去近在咫尺的晴山家串門,買了兩個饅頭充饑,就帶著素素又往別處去,繼續“廣而告之”。
這一天里,他在越州城最熱鬧的七條大街上,各講了一遍“聽風水者”,故事一回比一回簡短,從講完了故事再做廣告,最后演變成了故事講到一半,強行插入廣告。
深夜回到阜平街的時候,步安累得一頭扎倒在床上,直接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