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二年五月二十七一早,阜平街上鬼捕七司門外,就聚了不少街坊,男女老少都有。
“鬼捕七司開張酬賓,一兩銀子包一年!有鬼必除,除鬼必凈!”有識字的大聲誦讀著七司衙門外貼著的告示。
一旁婦人好奇問道:“這說的是什么意思?包什么一年?”
“就是說,只要掏了一兩銀子,往后這一年,你家但凡鬧鬼,七司都管!”有人解釋道。
“啊呸!你家才鬧鬼呢!”婦人跳腳道。
識字的那位哈哈一笑也不介意,又道:“上回賀老六家鬧鬼,托了熟人找的四司,花了足足八貫錢,也只管一趟。就沒聽說還有管一年的!”
這時,七司大門嘎吱一聲,鄧小閑大搖大擺地推門而出,街坊們很快圍上來。
“這告示可當真算數?”
“一兩銀子真能保家宅一年平安?”
鄧小閑認真道:“自然當真!衙門朝南開,說話幾時不算數了?!”他說得義正言辭,好像真做了官似的,可接著又嘻嘻一笑,指著告示下的一排小字道:“看清了沒有?酬賓只此十日,過后就再沒這樣的好事了!”
“只此十日?”有人嘆道:“我家最近又不鬧鬼,總不能盼著這十天里出點事兒吧?!”
“就是嘛!這規矩訂得不妥!”
鄧小閑甩甩手道:“誰說非要鬧鬼才行?這一兩銀子就是保平安!保整一年,不劃算嗎?”
人群安靜了片刻,又鬧了起來。
七司衙門院子里,游平瞅了一眼外頭,皺著眉頭說道:“瞎子,你覺得有人這么傻嗎?明明家里不鬧鬼,還上趕著給我們送銀子。”
“我看步爺也沒想著能有人上鉤,就是做個噱頭,好把七司的名聲傳出去。”張瞎子想了想說。
不多久,洛輕亭從門外進來,神色凝重道:“怎么回事?外面怎么這么多人圍著花道士?他又吃了誰家姑娘的豆腐了?”
她昨晚不在,今早才從家里出來,沒有參與擬定這張告示。
“是步爺弄了個一兩銀子捉鬼的開業酬賓。小閑正跟街坊們細說呢。”張瞎子解釋道。
“酬賓?咱又不是飯館酒肆,酬什么賓?”洛輕亭不解道:“一兩銀子捉鬼,這價是步爺定的?”
張瞎子和游平湊上來跟她把來龍去脈時講了一遍,說昨晚步爺從蘭亭回來,就心血來潮,張羅著弄了這么一張告示,當晚就貼了出去。
“一兩銀子捉鬼,怕是一個月下來,連鬼引的錢都湊不齊吧!大伙還吃什么?”洛輕亭驚道。
游平趕緊示意她小聲點,一邊回頭張望,一邊說:“小心叫步爺聽見,這會兒也快起了。”
“步爺是聰明人,過幾日自會覺得不妥。咱要是當面說破,傷他面子嘞。”瞎子小聲道。
洛輕亭嘆了口氣道:“我就是擔心我那份本錢。”
“晴山先生都來了七司,我琢磨著生意再怎么也黃不了。”瞎子道:“且由著步爺玩一陣子吧,吃了苦頭自然就消停了。書生嘛,總有些書生氣的。”
洛輕亭白了他一眼道:“你前幾日不還說步爺是個狠角色嘛?怎么又書生氣了?”
瞎子“咳”了一聲,背過身去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