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公子和素素才住了一晚的那個家。”
步安微微一愣,心說你這小丫頭怎么這么念舊,那間破屋子才不過住了一晚上,就念念不忘了。可不知道為什么,素素這么一說,他似乎也有些觸動。大概那是這個世界上,第一方屬于自己的天地吧。
他難得有些寂寥地笑笑:“樓師姐和方師姐會替我們收拾好那個家的,等我們回去,說不定比以前更好了。”
素素開開心心地“嗯”了一聲。真是個特別好哄的孩子。
收拾完浴桶,素素爬上了她的小床,步安卻不急著睡。
……
……
夜深人靜的七司院子里,步安抱著琵琶琴坐著。
下鄉捉鬼期間蹭來的鬼氣,加上原先就有的,已經能夠支撐他彈奏一小段簡單的旋律,大概幾個小節那么長。
但是這段時間以來,他試過各種風格的樂曲片段,也嘗試帶著強烈的情緒去彈奏,無論怎么做,從指尖沁出的暖光,都沒有明顯的變化。
靈氣是魄,能隨樂曲而動,鬼氣是魂,難道就不行嗎?那鬼氣到底有什么功用?
這是除了蒙頭蹭鬼以外,擺在他面前的,另一個急需解決的問題。
醞釀了好一會兒,步安低頭撥弄起琴弦,幽幽的暖光頓時從他指間蕩漾開,和他每晚嘗試時的沒有不同。
一個音,兩個音……鬼氣化成的暖光看上去神秘而瑰麗,像是一團活物,可它卻又像是完全聽不懂音樂的聾子。
鬼氣耗盡,琴音戛然而止,步安看著漸漸淡去的暖光,無聊地放下琵琶琴,伸手去撩撥它,像攪動清水中的染料似的,把它攪得流動起來。
“會動?”他第一次發現,鬼氣暖光會動,隨著他的手動。
幾乎是下意識地,他一甩手,即將消失的暖光猛地竄了出去,劃過一棵槐樹低垂下來的枝頭。
像一陣秋風掃過般,樹枝微顫,一枚不起眼的樹葉悠悠落下。
步安伸手捏住那張葉子,放在眼前細看,沒有枯萎,也沒有變得更加茁壯,星光太幽暗,看不出這張葉子有什么變化。
他起身走進屋,湊在油燈下細看,只見樹葉上竟布滿了均勻而又細微的劃痕,全部朝著同一個方向,像極有耐心的工匠花了很長時間雕琢出來的。
這就是鬼氣的作用嗎?
像密密麻麻的飛刀?
樹葉上的劃痕是它黯淡到近乎消失時的威力,那早一些去揮舞它,會不會威力要強得多?
對這些問題,步安沒有答案,可他隱約察覺到,自己的方法錯了,鬼氣不適合拿來修習樂藝,驅策它的方法應該更直接,比樂藝直接得多。
步安吹滅油燈,爬上了床。
明晚……明晚當邪月從東山升起的時候,是新一輪的蹭鬼時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