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越州鬼捕七司院子深處的主屋里。
素素稱過最后一吊錢,心滿意足地把它放進已鋪滿銅錢的榆木箱,蓋上蓋子又鎖上鎖,開始整理銀子。
銀子全是碎銀,哪怕一個小元寶都沒有,但全湊在一堆,視覺效果還是很震撼的。
步安渾身上下脫得只剩一條褲衩,泡在熱水快要溢出來的大木桶里,頭枕著桶沿,一臉愜意地看著素素數錢,心情妙不可言。
穿越以來第一次安下心洗個澡,渾身舒坦;從走出天姥書院時兩袖清風,到現在擁有幾百兩銀子,窮人乍富。
這些都還在其次,想到從明晚開始有那么多的鬼氣等著自己去蹭,才是最令步安滿足的。
在這個世界,權比錢管用,而修為管用得更加直接:余喚忠官封二品,還不是因為不動明王的佛門修為。懷滄能當天姥書院的山長,必然也是因為實力超然。
假如自己一拳就能把余喚忠轟成渣,又何必費盡心機地去離經叛道,博一個狂人名頭呢?說到底,對于步安來說,修行才是排在第一順位的,其他都是不得已的權宜之計。
但素素似乎不這么想,不知道她是本性如此,還是被步安一步步培養的,她看上去已經是活脫脫的一個小守財奴。
看著她那雙小手一塊塊、一枚枚地把形狀相似的碎銀子攢成一撮,動作溫柔神情投入,步安也看得爽心悅目,仿佛這些碎銀子都在她手下被賦予了魔力似的。
“公子……水涼了嗎?”素素頭也不抬地問。
“不涼,正好。”步安拿了塊布巾就著熱水在身上狠狠地搓,沒多久就把自己搓得紅彤彤的。
“我聽瞎子說,公子是個大善人呢。”素素一邊說話,一邊收拾銀子,一點都不影響效率。
“你聽他瞎說!”步安脫口而出,又覺得罵瞎子瞎說似乎不怎么厚道。
素素大概也聽出了里頭的巧合,嘻嘻一笑,悶頭整理銀子,沒多久,她全部稱完,份量再和銅錢一合計,同賬目上的五百五十七兩稍有出入,但也差得不多。
“公子一下子有了好多銀子。”她笑著笑著又扁起嘴來:“不過也不全是公子的,要分給花道士,分給洛姑娘……還要交下個月的鬼引例錢呢。”
步安半開玩笑地罵了聲“小財迷”,就讓她趕緊把銀錢都藏好,過來給公子搓背。
“別太重啊!”他知道這小丫頭力氣大得夸張,怕被她搓掉一層皮,吩咐一聲,才身子往前探,把后背露給了素素。
素素拿了干布巾搓啊搓,搓出好多泥垢。
“公子你好臟……”
“你以為你就不臟啦?一會兒換我搓你。”
“素素不臟的,不信公子你搓搓看。”她說著把藕節似的小臂遞了過來。
步安使勁搓,用力搓,卻真的什么都搓不出來,心想這小貓妖跟人不一樣,大概不是**凡胎,假裝思索著,冷不丁把她手臂連帶著捋起的袖子全拽進了水里。
素素“啊”的一聲尖叫,接著又嘻笑著撩水往步安臉上潑。
兩人鬧了一陣,步安估摸著時辰不早,讓素素躲到房間角落去不要偷看,才從浴桶里站了出來,擦干身體,三下五除二地換了褲衩。
“公子……我有點想家了。”素素對著墻角坐著,聲音很輕,就像她那晚給步安送野果被當場逮住時一樣。
“哪個家?”步安隨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