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太高看了我了……”
“蘭亭還有秋集冬集呢。”步安冷笑。
“八……不不,七戶,七戶最多了,一晚上干七戶我就剩半條命了,這還得看是什么鬼。”鄧小閑可憐兮兮地討價還價。
“這些小家小舍的,能有什么了不得的鬼?你看這家鬧的,連個人命都沒傷著過。”步安緊逼道:“就這樣的鬼,十四戶行不行?”
“就算都像這家一樣,十二三戶也最多……”
“好!就十三戶了!”步安根本不給他反悔的機會,扭頭朝惠圓道:“和尚,你不能比這花道士少吧?”
惠圓放下《百家姓》,抬頭“哦”了一聲就算答應了。
等到步安再把眼神移到張瞎子和洛輕亭身上時,這兩人的小情緒也不見了,臉色也好看了,喊著“我這就去”便往屋子里跑。
也難怪他們這個反應,鄧小閑十三戶,惠圓十三戶,這就二十六戶了,剩下四戶總不能再推脫。
之前還以為沒了奔頭,現在一合計,真要每晚都能掙三十兩銀子,那七司可就發了。
兩人一溜煙跑進屋,步安站在外頭喊:“不是說風水看了也沒用嗎?這么小的地方五行陣也擺不開吧?”
“有用有用!咋會沒用呢?看準了一會兒事半功倍!”
“我又算了算,五行陣還是擺得開的!”
這幫不要臉的東西,見不著銀子就偷奸耍滑,步安不陰不陽地哼了一聲。
“去年買個了表……”鄧小閑泄了氣似的蹲了下來,使勁撓著頭:“說好了一塊兒干的賣賣,怎么到了都是我一個人干活呢!”這是自動忽略了惠圓和尚。
步安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望江樓上的那桌酒,就不讓你自己掏錢擺了,這輪九陰干完,咱衙門里掏銀子替你擺席!”
鄧小閑斜眼看了看他,哼道:“你還算有點良心……我可說好了,真碰上厲害的鬼,我可干不下來十三戶,真會要了命的。”
“放心吧,咱不是還有晴山嘛!”步安笑著說。
“你特么原來早就算計好了!”鄧小閑氣道:“虧得瞎子還說你是大善人!善……善他老娘!”
“步爺,我……我……”游平突然一臉局促地跑了上來,他一直就站在旁邊,可根本沒人留意到他。
步安心說,這家伙怎么像是隱形人似的,有這天賦去做盜賊多好,畫什么符嘛,擺擺手道:“你就跟瞎子配合,能干幾戶算幾戶吧。”
游平這才笑著“唉”了一聲,進屋找瞎子去了。
日頭漸漸西斜,晴山抱著琴過來的時候,鄧小閑正蹲在門口拿細樹枝扒拉著地上的石子兒,惠圓仍坐在門檻上讀他的《百家姓》。
屋子里唯一一扇窗子下,游平在畫符,手邊剛畫好的攢了厚厚一沓;洛輕亭的五行陣擺得差不多了;張瞎子還在來回走動,嘴里嘟囔著什么。
當步安告訴晴山,今晚要走三十戶人家,估計會忙到很晚時,晴山莞爾一笑道:“沒事的,我已經跟玲瓏坊的孫掌柜說過,往后不去他那里了,安心為七司做事。”
“那太好了,”鄧小閑笑嘻嘻湊了上來:“這下我跟晴山就是一家人了。”懾于晴山的修為和名頭,他占便宜也只敢占到這個份上。
“嗯,”晴山似乎沒有聽出來他話里有話,點頭道:“這幾日我就去阜平街上問問,有沒有誰家宅子在賣的。”
“買個大點的,”鄧小閑瞥了一眼惠圓:“我也不想跟和尚擠在一塊了。”
“去去去!你湊什么熱鬧!”步安一把推開他,笑著道:“七司可沒有玲瓏坊那么闊綽,晴山先生過得了苦日子嗎?”
“公子為民除害,晴山苦一點又算什么。”晴山笑得很自然,自從聽了影伯的那番話后,她反而沒有了心理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