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冷冷笑道:“主恩仆忠就算了,人鬼殊途,你我能各取所需,就不錯了。”
女鬼神情似乎有些不爽,氣呼呼道:“那小丫頭非妖即神,你為何對她關心備至,說話都柔聲細氣的?”
這是吃醋了?步安一陣惡寒,搖頭道:“你起先編了謊話來誆騙我,被拆穿之后,又一副‘都怪我壞了你好事’的口氣,叫我怎么敢信你?”
“那小丫頭不也有事瞞著你不說嗎?你們騎在馬上說的那些話,我可都聽見了。”女鬼忿忿道。
“素素不肯說便不肯說了,卻終歸沒有編了故事來唬我。”步安道。
“還不都是一樣。”女鬼扭著腰肢轉過身去,“依我看,你無非喜歡小妖,瞧不上鬼罷了。”
怎么扯到種族歧視上來了?!步安實在吃不消這戲精女鬼,擺擺手道:“懶得跟你計較,我要睡了,你愛干嘛干嘛去吧。”
他只脫了外面長衫,穿著鐵線軟甲鉆上了床,拉起被子蓋住全身,然后瞥了一眼床前女鬼,道:“你不想我被吸干的話,最好離我遠些。”
女鬼輕哼一聲,神情像是在說:誰稀罕?
步安閉上眼睛,再睜開時那女鬼已不知去向。他輕喊了一聲:“把油燈吹了。”緊接著屋子里便徹底暗了下來。
跟一個女鬼共處一室,步安終歸不怎么習慣,輾轉反側之間,他琢磨著以后該怎么安撫素素。
這小丫頭知道魑魅軟甲里住著一只鬼,假如回了越州還是這付緊張兮兮的樣子,難免被張瞎子他們瞧出端倪。
騙她女鬼已經跑了?或是告訴她,眼下這女鬼已經成了她家公子的鬼仆,因此沒什么可怕的了?
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步安嘆了口氣,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又睜開眼睛。
別說素素,就是他自己都有點瘆得慌。天曉得女鬼魑魅現在在哪兒。說不定就在幾寸之外,眼睜睜盯著自己。
“喂……”他忍不住喊道。
“嗯?”女鬼的聲音從房間一側傳來,這或多或少讓步安感覺好受了些。
“你留意著點,要是有官兵進了鎮子,提前跟我說一聲。”步安叮囑道。
“你既然擔心他們追上來,干嘛不一口氣跑遠些?”女鬼不爽道。
“你懂什么?我是擔心他們不來這客棧盤查。”步安答道。
女鬼想了想才道:“你故意在這鎮上投宿,以示坦蕩?”
“老和尚、宋國公和藩臺大人都知道我傍晚出的杭州城,稍加盤查就知道我出了杭州東門,再算算時間,又能料定我走不遠。今晚城外弄出這么大的動靜,官兵必定要布下天羅地網,我若插翅而飛了,豈不自惹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