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回到阜平街,邁進七司衙門口,迎面就看見惠圓捧著一冊書,坐在院子里。
“和尚!”他中氣十足地大喝一聲。
惠圓和尚放下書冊站了起來,憨笑道:“這么早就回來了?”
老實和尚果然不會說話,哪有嫌別人回來得早的,洛輕亭就比他機靈多了,聽見步安的聲音,就樂呵呵迎了上來,滿臉掛笑道:“步爺再不回來,七司人心都快散了!”
這一句就很有嚼頭,像是在說七司沒了步爺不行,潛臺詞卻是在告狀,除此之外,還帶著一絲憂心,似乎這些天來,她都快為七司操碎心了。
步安暗自搖頭,心說人太聰明也不是好事,往后要是別人每說一句,都被自己看破內心想法,豈不是活得太累了!
“這又出了哪個害群之馬了?”步安笑著罵道:“準是花道士吧!他是不是把游平也帶壞了?”
洛輕亭微微一愣道:“步爺怎么知道?”
不知道才怪,鄧小閑老早就蠱惑游平跟他去春燕樓快活,現在有銀子壯膽,游平哪有不被他拉下馬的道理。
但這都屬于無傷大雅的私事,是洛輕亭對花道士有點意思,總想著要把他勸回正道,才會這么大驚小怪。
步安當然不會拆穿洛姑娘的用意,順著她的話笑道:“瞎子呢?也不管管他們嗎?”
張瞎子慌慌張張地從后屋跑了出來,笑著喊道:“步爺回來啦!”
步安心說,瞎子這是背著自己干了什么?為何這么慌張?
“大嫂呢?”他做得絲毫看不出來,從掛在馬背上的褡褳里取出一個包裹,扔給了瞎子:“我從杭州回來,順路買了些杭緞,給大嫂還有大丫二丫做幾件新衣裳。”
瞎子接過包裹,咧著嘴笑道:“淑云,還不快出來謝過步爺!”
這時,他婆娘才一邊整理著頭發一邊從屋里出來,臉上潮紅一片,屈膝萬福道:“謝過步爺……”
步安笑著瞪了張瞎子一眼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說你怎么慌慌張張的呢!”
張瞎子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嘟囔道:“都怪這婆娘……這幾日夜里都要去捉鬼,我,她……”
洛輕亭一個大姑娘家,聽到這里臉上又燙又紅,低著頭拽著衣角走了出去。惠圓和尚愣了愣,也跟著出去了。
窮人乍富,老來得妻,總有些檻兒很難邁過去,雖然眼下還沒有耽誤正事,但洛姑娘的憂心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既然晚上要去捉鬼,鄧小閑和游平都跑哪兒去了?!”步安一下子板起臉來。
張瞎子幾乎從來沒見過步爺這么嚴肅,心里不自覺咯噔一下,額頭上汗都流下來了。“我這就去把那兩個畜生找回來!”他跑著出了院子,一溜煙往街上去了。
步安見李氏也被他嚇得臉色發青,便笑道:“難得出去一趟,瞎子就管不住隊伍,真不叫人省心。”說著又讓素素拿來沿途買來的各種特產小吃,去分給大丫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