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的歷史上沒有張居正其人,但道理卻是一樣的。步安可不想自己邁入仕途的第一步,就走得這么驚險,給將來可能發生的政治斗爭,留下隱患。
現在,孔浩言的意思看上去已經很明白了,這老頭顧左右而言它,實際卻是在逼步安服軟。這中間的溝溝坎坎,曲里拐彎,步安要是讀不明白,也就沒資格坐在這張八仙桌上了。
他輕嘆一口氣,笑著搖頭道:“老大人,步鴻軒明明十惡不赦,就這樣算了……百姓那里不好交代吧?”
孔浩言與李岳相視一笑,卻都不說話。
步安投石沒能問到路,正要再試探,只聽孔浩言突然扯開話題,悠悠然道:“逐月大會定在明年三月,江寧城中,玄武湖畔。宋公長孫世畋,有志于奪一枚逐月令。”
宋世畋是哪位仁兄?步安撓撓頭,心說果然如舍難和尚所說,只不過又有些不對勁,孔浩言似乎已經有了人選,沒自己什么事情。
“世畋性情孤傲,又從未出門歷練……實在叫人不放心啊。”孔浩言搖頭道。
步安暗自翻了個白眼,終于弄懂孔浩言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這小老頭是要自己跟宋世畋組隊刷逐月令!
他只有一點想不通,李岳何來的閑情雅致,肯陪藩臺大人來戲弄自己這個小輩?
“江寧倒也不遠……”步安點點頭。
“步鴻軒如何定罪,也可以再斟酌斟酌……”孔浩言也笑著點點頭。
“離明年三月,尚有半年之久,時間也寬裕……”步安道。
“李大人正好在,步鴻軒的事情,倒是越早定下越好。”孔浩言看了一眼李岳。
李岳笑著回應道:“拖得久了,難免節外生枝。”
此時此刻,步安仿佛看到兩個變態大叔,合力將自己逼到了墻角,臉上還掛著勝利者的得意笑容。
“李老大人,若是給步鴻軒定了罪,步氏族產還能留得住嗎?”他一臉認真地說道。這是在繳械之前,最后談一談條件,爭取一些利益,只要給步鴻軒按上了十惡之罪,他就沒有丁憂之慮了,但既然都談到這份上了,不再要點實惠,實在說不過去。
“辦法自然是有的,只看分寸如何掌握罷了。”李岳喝了一口酒,眼神轉向別處,這是在告訴步安:具體條件你去跟孔大人談,我不管這些。
這兩位大官跟前,畢竟不是農貿市場,討價還價也有個限度,不能吃相太難看。這種事情也沒法立字據,全憑雙方默契而已,再拖下去,沒什么意義。逐月大會……為了一頂烏紗帽,就去一趟吧。
“來年三月,晚輩欲與世畋兄一同前往江寧,不知宋公可否允準。”他在心里暗暗罵娘,明明是你們求上門來的,卻特么裝清高,搞得像自己故意往前巴結似的!
“小友有心了……”孔浩言微微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就在這時,外頭隱約傳來零星的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