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這個頭銜,他才能暗度陳倉,借辦團練之名,行養兵之實。
現在條件已經具備,只差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了。而這理由,就落在宋蔓秋的父親身上。
這一回,不等宋姑娘問,他便開門見山道:“我見拜月邪教為患日甚,愿盡綿薄之力。”
宋姑娘喜不自勝,祖父與孔大人屢屢提及步公子,都說他有臥龍之才,有心招納,卻都請不動他,而今爹爹剿匪不利,步公子直言相助,無疑是雪中送炭!
“蔓秋替爹爹謝過步公子!”宋姑娘抱拳拱手,神情鄭重,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步安心說,我有私心的,宋姑娘你也別入戲太深。
“步公子可要做什么準備?錢糧兵馬之類,盡管說來,蔓秋去問爹爹討要。”宋蔓秋已經有點胳臂肘往外拐的趨勢了。
步安卻笑著搖頭道:“宋姑娘客氣了,只是我與江宏義江大儒有些誤會,你爹爹那邊的人馬,恐怕不會對我服氣的。”
宋蔓秋嘴上不說,心里卻是同意步安的說法,江大儒在步安這兒折了面子,連帶著把曲阜書院的面子也丟了不少,若要步公子去帶爹爹手下的兵,恐怕不怎么妙。
步安趁熱打鐵道:“宋姑娘不必為難,既然是操辦團練,我便在嘉興越州一帶招募鄉勇,屆時若錢糧上有了缺口,再跟姑娘開口不遲。”他要培養自己的班底,自然不愿被人摻沙子。
宋蔓秋緩緩點頭,又擔心道:“拜月邪教勢大,公子若只招募鄉勇,恐怕力有未逮。”
步安笑笑道:“姑娘忘了越州七司不成?”
宋蔓秋聞言恍然道:“對啊,公子許久不回越州,連蔓秋都差點忘了你是越州鬼捕七司的頭兒。”
步安心說,你忘了沒事,張瞎子花道士他們別忘了就行,接著從懷中掏出一個長寬約寸許的木盒,當著宋蔓秋打開,道:“宋姑娘可認得此物?”
只見木盒中鋪著一層絲絨,絲絨紙上,是一顆晶瑩剔透的渾圓玉珠,大約鵪鶉蛋大小,隱隱泛著乳白色的幽光,細看之下,珠子表面密布著細致的冰裂紋路,似乎紋路之下,色澤更為鮮活。
宋蔓秋伸手接過木盒,端詳片刻,抬頭道:“靈氣有些駁雜,卻又充沛之極,是致虛丹。公子備下此物,是為蓄養親兵之用?”
親兵不親兵的,步安不大愿意承認——事實上,帶兵之人哪個沒有親兵護衛左右,即使宋尹廷也不例外,宋姑娘根本沒有別的意思。
他拿出這顆致虛丹,來讓宋姑娘辨認,是為了確認一下,花姑娘有沒有買錯。
這些日子以來,他讓花易寒通過張懸鶉的關系,又利用玲瓏坊的渠道,把典賣田地房舍所得,總共一十七萬兩白銀,大半都換成了此物,才堪堪收了九枚——正如花姑娘所料,邪月臨世,道家外丹的行情水漲船高。
如此珍貴之物,找個出身顯貴,又是修行大門派的人來掌掌眼,才好安心啊。
“宋姑娘好眼力。”步安隨手接過木盒,放回懷中,看上去輕松寫意,其實捏著“將近兩萬兩白銀”,還是頗為小心的。
“步公子竟花費了如此大的代價。”宋姑娘出身國公府,卻知道銀子來之不易,想到步公子辛辛苦苦操辦七司,至今也掙不到幾千兩白銀,心情有些復雜。
步安心說,你才只看到一顆而已,加上另外八顆,簡直把我全掏空了。他心里滴血,嘴上卻強作瀟灑道:“姑娘不必替我擔心,有道是千金散盡還復來,想開點就好。”
“我這就去告訴祖父,好讓他……”宋蔓秋說到一半,便被步安阻止了。
“宋姑娘忘了我們剛才說的了?”步安頓了頓,笑著提醒道:“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
宋蔓秋莞爾笑道:“蔓秋明白了,公子是要等事情辦成了再說。”
步安重重點頭,心里卻在說:萬一你家大人不同意我招兵買馬,操辦團練,我不是白準備了?還是先斬后奏吧——今日與你說過了,就不算瞞著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