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見步安臉色有些異樣,宋尹廷便又笑道:“有件事情差點忘了,我日前收到蔓秋來信,知道你要來,已備下了一份禮物。”
步安將信將疑地看著宋尹廷,心說鐵公雞身上也能拔下毛來不成。等他被一位姓徐的參將領著,去見到那份禮物時,才知道自己沒有想錯——宋尹廷壓根就不射得給他什么好東西。
“上等步槊五百支,長柄大刀四百柄,布甲兩百副,皮甲十二副……”輜重庫房里,徐參將拿著一張清單,照著一行行念下來。這人三十出頭的樣子,本來生得挺周正的,此刻看在步安眼中,卻像個不要臉的奸商。
步安看看庫房里堆著的“垃圾”,再看看那位徐參將,很想說:你到底哪只眼睛瞎了?這庫房里的東西,跟你嘴里念的,對得上號嗎?
“這位大人,”等到那人念完,步安才壓著性子問道:“這些東西,似乎有些貨不對板吧?”
“放久了蒙了些灰,收拾收拾跟新的沒什么兩樣。”徐參將拿起一根步槊,拍了拍灰,一不小心把朔頭給拍了下來,“噗”一聲砸在地上,竟然碎成了好幾片。
“真的跟新的一樣?”步安斜著眼看他。
“八成新。”徐參將大概生怕再碰壞些什么,不再演示,臉上仍舊一點表情都沒有,真不知道他是如何修煉出這么厚的臉皮的。
你管這個叫八成新?閑魚上最黑的賣家,也沒你們這么黑!步安氣得想笑,但是跟這參將沒什么可爭執的。
這人是宋尹廷的心腹,不會為這點蠅頭小利,私底下來個調包計,也就是說,宋尹廷所謂的禮物,就是這堆破爛。
“我只有一個要求。”步安搖頭道:“你給我把這堆東西,拉到泉州城去。”
徐參將沒有二話,立即就答應了。
之后宋尹廷說要設宴為步安洗塵,步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八成新”的兵器防具還能收拾收拾,假如是“八成新”的飯菜,可叫人如何應付?
天色將晚的時候,步安騎著馬返回泉州,身后跟著一隊兵馬,押送宋尹廷的“禮物”。
隊伍走出去兩三里地,夜色中有一人一馬追了上來,正是宋蔓秋。
“步公子,我爹爹他……”宋姑娘拉著韁繩約束住坐下的馬匹,減慢速度靠近步安,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
“宋姑娘,我大約能猜到你要說什么……沒事的,你回去吧。”步安笑著聳聳肩。他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討不到好處,也不影響心情。
宋蔓秋眼底有些濕潤,迅速往步安懷里塞了一件東西,便頭也不回地策馬回奔。
步安看著她遠去,直到身影消失在夜幕下,才拿起那件東西,湊著星光仔細端詳。這是一枚玉墜,比鵪鶉蛋稍大一些,渾圓翠綠,觸手溫潤,隱隱還有些透光,看上去很值錢的樣子。
“這是讓我去當了,換成銀子充軍費嗎?”步安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小心翼翼地把玉墜掛在脖子上。
他懷里還揣著幾萬兩銀票呢,一點不缺錢,可是女兒家的心意,很是讓人受用。
鐵公雞一毛不拔,就不怕我把你女兒拐走嗎?步安嘿嘿一笑,哼著小曲,往泉州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