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荃訕然一笑,正要再說什么,只聽見外頭有些動靜。
不一會兒便有人喊:“七司眾人聽令,出來領兵刃了!”
是步爺的聲音!
程荃一股腦兒爬了起來,匆匆扎進衣帶,蹬上鞋子,便跟著人群跑了出去。
院子里不知何時點起了火把,幾位兵卒拉著幾輛板車進來。
步爺親手把板車上蓋著的油布掀開,塵土騰起,眾人一時都看傻了眼。
“我說步爺!這……是弄錯了吧?”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一臉驚愕地問道。
程荃認得那女人,是越州玄修世家洛家的姑娘,以前很不起眼的一個女人,因為入伙七司早,眼下已貴為統領。
“錯了嗎?”那邊步爺問趕車進來的兵卒。那兵卒被他問得一臉尷尬。
“沒弄錯!”步爺自問又自答,指著車上面目可疑的這堆東西道:“這就是七閩道都指揮使宋尹廷宋大人給各位準備的兵刃防具,大家自己挑一挑,有趁手的就拿著,別浪費了!”
程荃腰間插著七十二枚乾坤釘用作布陣,除此之外,并不需要別的兵器。但他不想表現出對這些兵刃嗤之以鼻的情緒,緊跟在人群里,隨手翻弄著板車上的物件。
“這是打發叫花子呢?”這一回說話的,是程荃的頂頭上司,白營統領鄧小閑。
程荃聽得一驚,偷偷朝步爺看去,見他沒有發怒的意思,心說傳言果然沒錯:咱白營統領鄧小閑與步爺的交情非比尋常。
“哪兒那么多廢話!瞧得上就挑兩樣,瞧不上就滾蛋!”步爺語氣帶笑,看樣子心情不錯。
程荃覺得,他今日去見都指揮使,準是要到了不少好處,要不然只憑這些破爛,不至于這么高興。
那邊鄧小閑聽了這句,居然真的“滾蛋”了。步爺也沒攔著他。
其余人沒有花道士那么驕橫,都老老實實地挑了一遍。還真有人挑到湊合能用的刀劍和甲衣了。
程荃運氣也不錯,撈到一套皮甲,抖落抖落塵土,看樣子還能用。他一個陣修,用不上這個,但是這皮甲看著挺氣派,又是民間不能買賣的軍資,因此算是個不小的收獲。
哪怕收藏著也是好的,將來解甲歸田了,掛在屋里給后人看看,也好知道老子當年是個上過戰陣的將軍。想到這里,程荃不免有些得意。雖然將軍這個稱號,與他八竿子也打不著。
兩百多人沒多久就把板車清空了,垃圾扔了一地。押貨的兵卒拉著板車走了,眾人都回去繼續睡。
程荃躺在床上,聽見胖子在嘀咕:“拿這些破爛糊弄咱們,分明是瞧不起咱們七司啊……”
隔著幾個身位,有人附和道:“我手都癢了,步爺什么時候讓咱打一場,讓這些南蠻,見識見識咱們越州男兒。”
“說得沒錯。狼吃肉,狗吃屎,想讓人家瞧得起,還得手底下見真章。”程荃心中恨恨的,思鄉之情,不知不覺中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