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安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哈哈一笑道:“宋公子,我與師伯偶遇,有許多話要說。你請自便吧。”
宋世畋本來就是被他拖來做擋箭牌的,這時見他下了逐客令,也懶得待在這里,臭著臉拍拍袖子走了。
一直等到他走遠,陳老縣令才低聲道:“被你們綁了的那人,姓林名通,是昌泰縣的巡檢。此人的生母,便是張承韜次子張賢業的乳母。仗著這層關系,林通平素橫行霸世,區區一個九品武官,眼里都沒有我這個知縣了。”
步安就知道,陳縣令身為當地官員,理應比自己看得更透,這時聽出對方話里有話,便不再繞圈子,坦率道:“這么說來,倒可以趁機除去此人。”
陳老縣令微微一笑,接著又皺眉道:“你得盡快行事了,張賢業的大軍就在昌泰縣以南幾十里,不出半個時辰,他就會收到消息。”
步安聞言立即站起身來,走到院門口,招招手把游平喊到跟前,做了一番布置,讓他火速去辦。
安排妥當之后,他才走回院中坐下,隨口道:“那張賢業是什么官職?手下有多少人馬?”
陳老縣令答說,七閩道布政使張承韜有兩個兒子,長子張賢律從文,次子張賢業從武。張賢業是從五品的武略將軍,兼七閩道都指揮僉事,領軍一萬余人。他軍中全是七閩道當地兵,以悍不畏死而聞名。
步安又問,這位張將軍大概是個什么性子,以陳老縣令所見,自己眼下應該怎么辦。
陳老縣令皺著眉頭想了片刻,道:“你我同門,有些話便可以說開了。張承韜此人行事周全,性子頗為沉穩,可他這小兒子卻是個渾人,你身單力薄,又在人家的地盤上,恐怕要吃啞巴虧啊。”
他的意思很明確:咱們再怎么想法子,人家要是根本不跟你講道理,你也只有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的份兒。何況步安動手在先,本來就沒占著理。
這番話出口,他本以為步安會很嚴肅,卻見他仍舊一臉輕松,怕他沒有聽懂,又補充道:“天高皇帝遠,張賢業可是敢殺人滅口的。”
“這點小摩擦,不至于吧?”步安笑笑道。
“莫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啊!”陳老縣令急道。
步安聞言點了點頭,正色道:“要解此困局,弟子還需師伯出手相助。”
“你我同門,我若能幫上忙,自然要幫!可師伯我人微言輕,哪里幫得上!”陳老縣令覺得,這同門才子怎么有些不可理喻,難道只會作詩,對官場一無所知嘛?
步安側頭思索片刻,接著道:“弟子仔細想過,要解此局,也不是太難。對師伯來說,也沒有危險……”
正說著,游平從院門外進來,稟報說,事情已經安排妥當,人都帶來了。
步安立即起身道:“請師伯升堂,審一個案子。”
陳老縣令聽得一頭霧水:“這都火燒眉毛了,還審什么案?”
“昌泰縣巡檢林通,勾結拜月邪教,欺壓百姓,販賣孩童一案。”步安攤手請道:“陳師伯,人犯和原告都帶來了,百姓們也都趕來圍觀,時間有限,咱們趕緊吧。”
陳老縣令聞言一驚,心說這大才子原來如此心狠手辣。他躊躇片刻,緊接著一咬牙,起身道:“大膽林賊,竟敢犯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本官今日便要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