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靈顯然語帶雙關,看似實在嘲笑步安修行貪多,卻樣樣不精,暗中卻是“警告”他,用情不要三心二意。
步安不過收了人家姑娘一件衣裳,又不是主動去招花惹草,問心無愧,也就懶得解釋了。
事實上,自打他立志之后,便沒了身為贅婿的自覺,這年頭念書人有個三妻四妾也很尋常。可在他看來,無論是晴山姑娘的心性,還是宋蔓秋的身份,都不可能甘愿做小。
既然是沒可能的事情,又何必庸人自擾。
“宋姑娘的弓,果然非同尋常。”步安笑得很自在,坦然道:“我平時都用一張白木軟弓修習射藝,只需一根手指頭便能開滿了。”
“如你這般修習射藝,徒惹人笑罷了,還不如不修。”孔靈譏諷道。
這小丫頭處處護著宋蔓秋時,活脫脫一個姐控,步安看在眼里,只是覺得好笑,可被她嘲笑自己苦練不綴的射藝,卻有些不樂意了。
當下昂頭看天,擺出一付你懂什么的神情,悠悠然道:“只憑這幾句,便知你對射藝一竅不通。”
“有的人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孔靈翻翻白眼,顯然是對步安的評語相當不屑。
宋蔓秋也一時莞爾,嘻嘻笑道:“都說儒門六藝三巧三拙,即便是三拙,要想精進,也不是一味苦練就能大成的。蔓秋近來修習射藝,果然遇上了坎兒,既然步公子精于此道,不知能否點撥一二?”
宋姑娘以往不知被步安震懾了多少回,早已將他視作了平生僅見的少年英杰,但是在自己最熟悉的射藝上,卻頗為自負,覺著無論如何,步公子也不可能有什么可以指點她的。
因此這番話說來,連步安都聽得出玩笑逗趣的意味。他也確實是裝裝樣子,嚇嚇孔靈而已,哪里談得上精于此道。
正要隨便找個借口,順坡下驢,只聽孔靈輕聲嘟囔道:
“姐姐,我聽說天姥書院不止修習六藝,另外還要學兩樣本事,一曰口藝,又名說胡話,二曰皮藝,又名厚臉皮。聽說學不成這兩樣,便不能出師,步公子年紀輕輕,就下山行走,必然是早已學成了。”
這丫頭嘴巴怎么這么厲害……步安被懟得胸悶,差點一口老血噴在她臉上。
宋蔓秋也覺得她話說得太重了,板著臉道:“靈兒休要胡言亂語。”
到了這回兒,步安已經沒有臺階可下,任何避重就輕的做法,都無異于承認自己確實是在厚著臉皮吹牛——雖然這樣說也不算錯,可是要把天姥書院,甚至師尊屠瑤也一起搭進去,他就很不樂意了。
只見他保持著昂頭看天的姿勢,連角度都沒有變化,架子端得很穩,很有高人的風范,嘴上淡淡道:“假如眼下這時節,去大漠上射雕,方才用得上宋姑娘的強弓,除此之外,還需騎塞外的良馬,攜西涼的僚仆,體會怒馬強弓射猛禽時,一股沖天的怒意。”
宋蔓秋微微一怔,心中不禁有些神往。
孔靈則仍舊是一付“隨你怎么吹,我偏偏不信”的神情。
“待到來年開春時,到嶺上射鳥雛,便只需用我的白木軟弓,射來揮灑自如,不費一點氣力,渾如吟詩作對,體會遠足的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