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喝著酒,兩個小輩早已經退了出去。
宋蔓秋將宋世畋拖到了前院角落,急道:“都火燒眉毛了,你怎么還這么氣定神閑?”
“燒什么眉毛?你說什么呢?”宋世畋斜眼看看她,有些莫名其妙。
“你沒聽見嗎?那駱大人這回過來,是淑妃在圣上面前吹的耳旁風。眼下劍州、延平兩府,都要落入張賢業之手了!蕩平拜月教,便成了張家的功勞!勾結拜月教的,便成了我們!你還不急嗎?”
“拜月妖邪正南下呢,張賢業與它們沆瀣一氣,你還怕天使看不明白嗎?”宋世畋似乎料定了拜月妖邪會南下。
“你!你這么這么糊涂!”宋蔓秋急道:“假如拜月妖邪會南下!張承韜還把天使喊來作甚?!”
宋世畋被她點破了這一節,才瞠目結舌,喃喃道:“興許正是因為我們沒有中計,天使才來了泉州;假如中了計,他便不來了。”
“你當駱成捷是張承韜的什么人了,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宋蔓秋氣得跺腳,終于不跟他爭了,扭頭跑向了院外。
“你要去哪兒?”宋世畋跟了上來。
“我去武榮縣!爹爹被駱大人看住了走不脫,我去領兵北上,興許還來得及!”宋蔓秋頭也不回地答道。
兩人說著話,便出了院門,卻被一隊人馬攔了下來。
只見那些人個個身著綠衣,衣裳胸口還繡著很隱蔽的“七閩”二字,是督察史司常駐七閩道的人馬。
這些人照理歸右都御史余喚忠統轄,這回跟著左都御史過來,顯然是臨時調用的。據此也可見,這回駱成捷是抱著一查到底的決心過來的!
兩人不敢硬來,只得退回院中。
宋蔓秋正急得滿頭大汗,忽然聽見院門處一陣紛亂,緊接著有兩個曲阜兵沖了進來——顯然,綠衣督使只管著里頭的人不讓出去,外面人要進來,卻是無妨。
“小……小姐!老……大人呢?我……”那人見了宋蔓秋,張口便道。
“爹爹正在見天使,你有什么事,不防先同我說。”
那兵卒喘勻了氣才道:“步公子,步公子不肯撤回來,還在劍州府呢!派去請他的騎兵,已經回來了!”
宋蔓秋頓時耳邊轟的一聲響,仿佛禍不單行,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一般。
步公子即便再有本事,他那兩百個江湖人的七司,蕩平了劍州、延平兩府之后,還拿什么去擋漳州玄騎?那千余玄騎個個都是修行人,更不用說張賢業手下,還有七千多步卒!步公子便是再神機妙算,也不能以一當百呀!
宋世畋緊跟著也跑到那步卒身前,輕聲問道:“那回來的騎兵可曾瞧見南下的妖邪?”
“哪來什么妖邪……”那步卒搖頭道:“騎兵今日才回來,根本連一個妖物的影子都沒瞧見!”
“你!”宋蔓秋忽然指著宋世畋,眼淚奪眶而出:“你害死了步公子了!”說著便抹淚跑開了。
她坐在院中石臺上,想起步公子對宋家的大恩大德,而宋家卻害死了他,又覺得宋家也自身也難保了,不由得肝腸寸斷。
如今只有她知道,開元寺通天羅漢,根本不是給的宋家面子,假如沒有步公子答應上山抄經,她便連廣開大師那一關都過不去。
步公子何等人物,連通天羅漢都要高看他一眼,竟然白白死在了劍州府!而幾百里外的曲阜大軍,明明有的是時間,卻始終按兵不動,生生將他送入了漳州玄騎的虎口!
通天羅漢……不對!
宋蔓秋忽然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