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就要飛出院墻,仍隔著五丈多遠的屠瑤,突然雙手抱拳橫置胸前,略微一彎腰……
剎那間,仿佛有洪流涌動、怒浪驚濤,又如千軍萬馬在這小院中奮蹄疾馳。
“轟”的一聲巨響,院子臨街的廳堂與墻壁悉數倒塌飛濺,那夜行人的身影也微微一滯,眼看就要摔落下來,卻緊接著又飛起,瞬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步安!你沒事吧?!”屠瑤緩緩從墻頭飛落下來,人在半空,便已著急問道。
“沒……沒事……”步安早就作勢摔倒在地,這時很是狼狽地撐著站起身來,驚道:“師尊你好霸道啊……”
這一句倒不是拍馬屁,而是真的有些驚訝。他隱隱覺著,要不是擔心把整條街都拆了,屠瑤說不定憑著一己之力,就能留下那夜行人。
屠瑤來到他跟前,見步安果然沒事,才扭頭看了一眼惠圓,略微驚訝道:“大師好生了得。”
正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惠圓當然瞧得出來,步爺的師尊要比自己高明不少,因此這聲“大師”受得當之有愧,當下合十行禮。
廣念睡眼惺忪地跑進院子,見半邊宅子都塌了,頓時就傻了眼。
街上也漸漸有人聲響起,大概是剛才動靜太大,吵醒了街坊。只不過人聲不久又消失無蹤,街坊們顯然看清發生了什么之后,都趕緊躲起來不敢出聲了。
屠瑤確認步安果然沒有傷到,才有些為難地看著自己的“杰作”,微微皺眉道:“這下要賠不少銀子了。”
宋青不知道何時也跑進了這邊院子,看著一片狼藉,滿臉都是可惜,還沒問怎么回事,便已經喊道:“師尊別擔心!讓步安賠!他有的是銀子!”
銀子自然是小事,就算把這宅子買下來拆了,步安也不會眨一下眼,他只是有些遺憾,沒能留下那夜行人——不知道他今夜之后,還敢不敢來。
“師尊,”抱著一絲僥幸,步安撓著頭問道:“那人高來高去的,是個什么路子?”
“許多修行法門,一入了空境,便都能高來高去。”屠瑤如此解釋,想了想又道:“此人看似是使的劍,卻又仿佛不善使劍,大約是有心不肯讓人瞧出底細……”
“師尊你怎么也高來高去的?”步安嬉笑著問。
“我……”屠瑤被他問得一怔:“我哪里高來高去了?”
步安也不傻,知道這個問題不能深究。
要知道,惠圓和尚向來都比同階修行人強出許多,眼下又隨時可能晉升空境了,屠瑤既然比他還要高出一籌,就必定早已入了空境,只不過她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只以大儒境界示人,剛才忽遇險情,才迫不得已,拿出了真本事而已。
沒能留下人自然遺憾,可步安的心情也不壞。
一來,師尊修為了得,他這個做弟子的也與有榮焉;二來,屠瑤是因為怕他有危險,才顧不上隱藏修為的。
這一夜再沒發生別的意外。次日一早,步安便去找工匠修葺宅院,順便將這宅子從原主手里徹底買斷下來。
屠瑤問他一共花了多少銀子,見步安不肯說,也就沒再追問,只是笑著道:“往后我拆一棟,你便買一棟嗎?”
“只盼師尊成全,拆遍大江南北,我也正好做個大地主。”步安答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