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十七押來的這艘艨艟上,單單槳手便有三四十人之多,其余船員也有十數人。
這些人穿著簡單的麻布衣裳,一個個面色驚恐,口音更是奇怪,有點像是閩南語或者客家話,但又顯然不是。
而十七喝令船員們靠岸時,嘴里發出的指示,竟與他們的方言大致相仿。
見有如此大船,七司眾人驚嘆不已,同時又立即想到,既然能造出這等大船,就必有人丁興旺的大城,心中那絲流落孤島的緊張感,頓時減輕了許多。
而屠瑤與宋蔓秋的臉上卻同時閃過了一絲驚異,不去看那大船,反而看向十七。
大船在土著們鬧哄哄的號令聲中緩緩靠岸——這船吃水極深,假如駛在玄武湖中,想必早就擱淺了,只不過眼下這五座小島所在的水域,水深足有二三十丈,早些天便已經有人探明了。
船頭之上,十七朝著船員們罵了幾聲,叫他們不要妄想趁機逃跑,隨后跳下岸來。
眾人頓時圍了上去。
十七見人多口雜,便含糊其辭,只說陸地離得太遠,費了她好大功夫,才找回船來。
步安見狀,立即吩咐七司眾人先上船維持秩序——他沒明說看好俘虜,但眾人都明白。
屠瑤與宋蔓秋剛才見十七能說土著放言,就知道她來歷絕不簡單,因此也有心避嫌,與七司眾人一起上了船。
十七這才將步安拉到稍遠處,輕聲道:“這鬼地方方圓幾百里全都是水。唯獨這附近有五座島,形狀與玄武五洲相仿,只是要大得多!最大的兩座島上,都足有百萬人,儼然一國。”
“離得最近的島,是不是有什么蹊蹺?”步安問道。
十七離開玄武五洲時,這邊還擠滿了人,眼下一個人影都見不著,自然明白發生了什么。
她于是嘿嘿一笑道:“蹊蹺倒也不至于。只不過離這兒最近的草州,多是灘涂與荒地,人煙稀少,與其去那兒將就,還不如留在這里……”
“搶來這么大一艘船,咱們大約要被人當做水匪了。”步安笑著說道。
十七遠遠瞥了大船一眼,見沒人朝著這邊看,忽然道:“你來,我有事跟你說。”接著一把拽住步安的手臂,往更遠處跑去。
兩人跑了一陣,直到繞過了樓臺水榭,視野中看不見大船時,十七才停下腳步。
“……什么事情這么緊張兮兮的?那邊不能說嗎?”步安一臉狐疑,見十七正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他,頓時回憶起那晚上挨的一腳,下意識就往后退了一步。
“我又上了你的當了!”十七撇著嘴,神情有些憤懣,又有些委屈:“你騙我說,有熱鬧可瞧,卻分明早就知道會有這等變故!”
“有變故才有熱鬧可瞧嘛……”步安攤攤手,笑得輕松。
“你!”十七似乎被他的“無賴狀”激怒了,“你竟是這種人?!”
“既來之則安之,先應付眼下吧,回頭我會跟你解釋的。”步安漸漸認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