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專門去了一趟金店,去之前,胃部還沒有什么不適。
店里,她在售貨員的介紹下,看了那枚吊墜好久。
就像是上次一樣,全身上下都看了個遍,又潛移默化地記在心里。
最后,她感覺到了胃里的抽痛,像一座活火山的巖漿,就這么爆裂地從虛無處竄了上來。
在趕回家的路上,天驕感覺喘不過氣來,氣又堵到了嗓子眼。
不經意看,似乎所有人都戴著自己心儀的那款金吊墜。
這是幻覺,出現之快,讓人詫異。
她幾乎是跌進家門的,狼狽地跪到地板上,一個順勁,伴隨著撕心裂肺的聲音,那金燦燦的一塊,就被嘔了出來。
次日下午,天驕就戴上了這枚從胃里吐出來的金吊墜。
也就是前面講過的4月11日,若寧的外孫女,給外婆做了一個手工發卡,卻被天驕的吊墜搶盡了風頭。
沒錯,最夸張的是,那金吊墜,連材質和分量都是對的,表面沉甸光滑,還有正牌logo,儼然是正品的樣子。
她主動說這是兒子給她寄過來的。
說這話的時候,有那么幾秒,只有幾秒,那種快感溢滿全身,是面子和虛榮心作崇。
那天,天驕甚至忘掉了這吊墜和那提包的來處,是多么地恐怖駭人。
她只知道,這些憑空出來,比高仿還高,甚至比正品還要靚麗的奢侈品,給了自己一個出口——
走出憋屈的純現實,在現實和超現實之間,攝取一種病態的快樂。
看著若寧和張姝,最主要是張姝——她不由衷的贊揚,恭維,羨慕,和那句“你兒子對你真好”,真的讓天驕一時間忘了自己姓什么。
下面要說說代價,聽好了張醫師。
那天,心滿意足地回到家里,秦天嬌發現那個深藍色的提包不見了。
她記得自己應該是把它放在了鞋柜上,但那兒沒有。
無頭蒼蠅般地找了一陣。
最后她一拍腦袋,終于想了起來:昨晚睡覺前,放進了衣柜底下的抽屜,是,沒錯。
她立即起身,前去查看。
在拉開屜門之前,就有一種極不祥的預感,握著把手,身上有些發軟,耗費了很大的精力,才拉動那老舊的木質滾輪。
提包不在里面,取而代之的,是一團黏糊糊的黑色漿體,散發著像是某些化學試劑的臭味。
天驕嚇壞了,手不自主地向上一甩,弄斷了抽屜的把手,整個人摔到了后面的床背上,差點沒起來。
悶聲平靜下來之后,她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就是代價。
像張醫師所說,惡魔的契約,通常情況下,不會讓人白白收益。
那本就不是什么真的手提包,而是……現在,它顯出原形了。
那天余下的時間,她都在想方設法地清理掉這些。
不管是擦,扣,還是用吸塵器吸,都沒有絲毫的效果。
就像已經長在了這里,那地獄般的黑,噩夢般的黑,殺戮般的黑,已儼然成為衣柜的一部分。
秦天嬌哭了,跪在衣柜抽屜前,無解的情緒爆發。
自暴自棄,恰恰就是從手提包融化那天開始的。
就像是賭癮者的狂歡,秦天嬌對若寧說,自己反正也是半身入土,沒有什么未來了,就干脆瘋狂地沉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