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那草包居然活著回來了,這一回來就又跑煙花柳巷了。”
“淳將軍這樣有本事的將軍都死了,他卻還活著,這老天還有沒有眼睛?”
“可是...都說是他斬殺了反王年無夜...”
“新人,你懂什么?哼,就他,也能斬殺反王?他如果能殺反王,我王老六就把這把刀給吃了。”
“可是他已經封官上將軍了。”
“哎。”
巡衛們搖了搖頭。
那夏極官至上將軍又怎么樣?
還不是個空銜?
何況,這空銜怎么來的,誰不知道怎么回事?
鹿容府六城十九鎮都在鬧著饑荒,周邊也是谷粒歉收,偏偏這種紈绔還在高樓風流。
他為什么不去救濟?
為什么不去勸諫天子?
巡衛們經過了這樓。
樓中牌匾寫著“飛花”兩字。
樓上夏極沒有喝酒,他看著對面的少女一杯接著一杯的痛飲。
少女裹著紅紗,神色嫵媚入骨,雙頰酡紅。
“別喝了,你喝光了,我喝什么?”
夏極一把搶過酒瓶。
但年紅妝惡狠狠地一把又搶了回去,然后紅唇湊到酒瓶上,開始大口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
夏極想了想,手指抓著那酒瓶的瓶底猛然一掀。
瓶口的酒流頓時加急了。
年紅妝都嗆到鼻子里了,然后開始大聲咳嗽。
夏極嘿嘿一笑,乘勢搶過了酒瓶。
這是飛花樓從域外引進的美酒,就只剩下這一瓶了,幸好量大。
年紅妝好像一頭母獅子,雖然在咳嗽,但卻猛然抬手指著對面少年道:“你別喝!”
“女人,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夏極不管她,直接也開始吹酒瓶。
酒入口腔,帶了一股濃烈的異香,但入了肝腸,卻成了一把把小刀,顯然這是烈酒中的烈酒。
“西夏的酒么?”
酒瓶頓下,夏極隨口問著。
年紅妝托著腮,身子側向一邊,醉醺醺道:“誰知道,不過剛剛這酒瓶我喝過了,你還喝,你這算不算吻了我?”
夏極笑道:“當然不算,酒精消毒。”
年紅妝愣了愣,“你居然說我的口水有毒?!”
她像是母獅子狩獵一般,抬手就往前抓向酒瓶,但夏極猛然起身,躲過了她這一抓,年紅妝整個人重重摔在了木桌上。
夏極抓了兩個酒杯,分別倒滿,推了一杯到這飛花宮頭牌面前,也不問她為什么,只是開始靜靜飲酒。
他側頭看著這座王都,這片天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酒喝到半。
年紅妝忽然撐起了身子,然后又把面前滿斟的酒一口飲盡。
她愣了愣:“怎么是水?”
旋即,她醒悟過來,冷哼一聲:“沒想到上將軍還是個溫柔的人。”
她忍不住在“上將軍”三個字上咬牙切齒地加重了讀音。
夏極自嘲了聲:“你也恭喜我呀?不像恭喜的樣子嘛。”
年紅妝忽然問:“你很開心,對不對?”
不等夏極回答。
年紅妝又問:“你很得意,對不對?”
夏極沒有說話。
年紅妝毫不喘氣地問:“你春風得意,年少得志,卻故意裝作一副憂愁的樣子,對不對?”
她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期待著等來暴怒,等來疾風驟雨般的反駁。
但是...
什么都沒有。
她對面的少年又倒了一杯酒,似是不會醉般慢慢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