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曾去過歷天城的鄭凡,清楚地記得那座院子,那座靈堂,以及,那滿地的枯葉。
用不了多久,
那處門檻上,
會再多出一道白發人的身影。
老田走了,
但老田說,
他會在歷天城,等到入秋再進京。
他人,是不在晉東了,
卻等于是在歷天城,
為晉東的平西侯府,撐起了一座屏障。
等到那個敢喊他哥的年輕軍功侯,
秋高馬肥。
騎馬在鄭凡身后的瞎子,心里,未免有些遺憾。
他教了很多遍天天,世上最好吃的沙琪瑪,是龍椅,但看來,那個人,是沒機會聽到了。
但,
不得不說,
心里,
是真的有一份感動。
甚至,
看向前方自家主上的背影時,
還有些難以理解。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卻又偏偏喜歡講究個本色出演;
看似矛盾,實則才是大智慧。
就比如自家主上。
走了一個靖南王,
家里,則還有一個左谷蠡王。
真正的知己,真正的過命交情,三兩個足矣,多了,也就淡了,也撐不住了。
瞎子情不自禁地回首身后,
那里,
是自家團隊的基業之地,
真正的地盤,
真正的兵馬,
真正的權柄,
真正的,開局!
舔了舔嘴唇,
瞎子搖搖頭,
當初在虎頭城的那家客棧里時,原以為是他們七個,拖一個拖油瓶;
但現在再看看一路走來的過程以及今天,
捫心自問,
到底誰占誰的便宜,更多。
這時,
前面的鄭凡策動胯下貔貅轉過身,
道:
“偷偷看一眼,又算得了什么。”
瞎子笑道;
“怕忍不住。”
瞎子有句話沒說:
等四娘有身孕了,您就懂了。
“秋天,秋天,瞎子,你說,他撐得到么?”
瞎子搖搖頭,道:
“懸呢。”
鄭凡的眼睛,瞇了瞇,整個人的氣質,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下一季給小六子送去的禮,改成一套盔甲,一把刀,一張弓。”
瞎子聞言,問道;“主上,會不會太明顯了一點?”
“年前,給在穎都的五皇子,也備一份禮。”
瞎子笑了,
道:
“明白了。”
………
微微搖晃向西行進的馬車內,
田無鏡從袖口里,取出了一塊已經發黑的沙琪瑪。
曾經,雪海關里有個稚童,喜歡將自己的零嘴藏起來,留給自己等待的人吃,常常留到發黑,變質。
田無鏡咬了一口,
閉上眼,
緩緩咀嚼,
慢慢享受,
田,
天,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