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祖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低吼,
最后,
還是坐回到椅子上,
腦袋枕雙臂,
不一會兒,
竟然發出了鼾聲。
廖師傅見狀,不由得搖搖頭,這位許大人,平日里大部分時候都無比精明,可偏偏有時候卻又喜歡耍一些小孩子脾氣。
當然了,廖師傅也不敢輕視他,因為他見識過這位大人如何將偌大的南望城以及大皇子大軍的后勤管理得井井有條的。
其實,眾人本不打算在驛站休息的;
大家伙一路上,都在趕路,基本都只是在路邊隨便地吃喝休息,就是行軍,也比不得這般快的。
但問題就在于,
許大人的那頭貔獸,在堅持了這么多天后,終于拉胯了。
它的一條蹄子,瘸了,得交由驛站這里來養,再加上許文祖以下,連親衛們都很是疲憊需要休整了,廖師傅這才答應進驛站歇息一日。
最重要的是,他還得考慮大家進穎都時,總不能讓前來赴任的新太守大人風塵仆仆狼狽得不像話不是。
這時,先前煮面的那個親衛端著面盆進來了,卻被廖師傅攔住,道:“先放邊上涼涼。”
趴在桌上的許文祖一邊打著鼾一邊嘟囔道:
“面放久了就坨了,不好吃了。”
廖師傅無奈,只得道:“那大人您現在就吃?”
“聞著這肉香,其他吃食根本下不了肚啊。”
許文祖無奈地再度坐起身,看著面前的那一盆面,一臉的嫌棄。
“廖師傅,你說,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官身為朝廷命官,一方封疆,怎么在自家國土上整得跟做賊一樣?
難不成,
我大燕的官兒在路上,都得這般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大人,若是在平時,我必然不會勸阻您,您是高興在城里逛就在城里逛,想去城外打野味就打野味;
可這次,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您這次,是要去穎都的,很可能會見到那位平西侯。”
“嘿,有意思了,去見我那鄭老弟,又怎么了?”
“您上次在驛站遇刺時,見到了誰?”
“額……鄭老弟。”
“就是這樣,您這次,去穎都,很大可能也是要見到他的。”
“這又有什么關系?難不成,我沒赴任見一次他,我就得遇刺一次?”
“平西侯爺,洪福齊天,幾年來,數場大戰,建功立業,其自身,安然無恙,可見,是位有大氣運的。”
“然后呢?”
“身邊有大氣運的人在,有時候,不見的是一件好事,就像是人喜歡佩玉隨身,取以玉擋災之效。”
“呵呵呵,哈哈哈。”
許文祖笑了起來,道:
“合著,我是專門為我那鄭老弟擋災的?”
“小心為上。”
“廖師傅,您什么時候學的這算命之法?”
“許大人您忘了么,還俗前,我是寺里的解簽僧。”
說著,
廖剛持菩提棍一立,單手合什,
“阿彌陀佛。”
“罷了罷了,就聽你的,聽你的吧,小心為上就小心為上,來來來,將面碗端到窗邊來,廖師傅,我不下去,我就就著外頭院子里的肉香味兒下面,可否?”
廖剛微微皺眉,但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窗戶,再度被打開,面盆被端到了窗邊。
許文祖拿筷子,一大口面吞下去,隨即,又深吸一口氣,閉著眼咀嚼著。
“這肉香,濃而不膩,厚中帶甘,甘中留澀,澀里藏酸,嘖嘖嘖………”
許文祖又是一大口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