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桃花依舊在,人面已全非。
他現在只覺手中沉重,那柄薄薄的長劍猶如千斤。
大概有生命的重量正縈繞其上。
古義酒不想殺人,可他不殺別人,別人就要殺他。
廝殺很快開始,也很快結束。
畢竟連骯臟男人都不是對手,古義酒一個九歲的孩童便更加沒有勝算。
“要死了嗎?”
古義酒摔倒在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刀鋒,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但冰冷的刀刃沒有降臨,反而是溫熱的血濺了他滿頭滿身。
睜開眼,地上盡是山賊尸體的碎塊。
一位身披白色斗篷,身材高挑的女性劍客正靜靜站在尸山血海的中心。
長發如墨,白袍如雪。
這幅光景,不可思議。
“相遇便是緣分,仇已經替你報了。憎恨也罷,后悔也罷,人死都不能復生。你能夠活下來已屬萬幸,今后,也請努力活下去吧。”
女性劍客無悲無喜的說完,提起放在一旁的酒壺,轉身欲走。
可剛走一步,她又停了下來。
面無表情的扭頭,古義酒正拉著她的斗篷。
身上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激烈的戰斗更是消耗了太多體力,古義酒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息,連說句話變的難如登天。
沉默了一下,女性劍客將手伸入懷中,拿出一塊干糧遞了過去。
古義酒搖了搖頭,沒有接。
女性劍客收回了干糧,又掏出幾枚銅錢。
但古義酒繼續搖頭。
女性劍客皺了皺眉,一拉斗篷,便將古義酒甩了出去。
她走了幾步,就聽見古義酒在身后喊道:“酒,請給我酒!”
女性劍客轉頭,提起酒壺問道:“這個?”
古義酒艱難點頭。
女性劍客沉默了一下,將酒壺放到了古義酒身邊,然后找了快干凈石頭坐下,就這么靜靜看著。她想知道,亂世之中,一個孩子既不要吃也不要錢,偏偏要這一壺酒水是打算干什么。
古義酒休息了一會,從地上爬起來。
先是沖著女性劍客點頭致謝,然后又撿起骯臟男人的長劍開始挖坑。
等足夠深了,便將臟臟男人的尸體推了進去,撒土掩埋。
再把長劍插上,便成了一座墳。
女性劍客從中午看到了入夜,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待古義酒將酒水澆在墳前,她才走上前去說道:“酒很貴。”
古義酒一愣:“那你為何給我?”
“貴雖然貴,但我想給,那便給了。”女性劍客說完又問道:“他是你父親?”
“不,他是人販子,我是他的商品。”
“那為什么要給他祭酒?”
“因為我答應過要請他喝酒。”
“答應過的事就要做到嗎?”
古義酒反問:“答應過的事不應該做到嗎?”
女性劍客微微失神,然后改變了話題:“你用劍的方式錯了。”
古義酒:“什么?”
“劍不是用來挖土的。”
“我知道,只是手頭沒有工具才……”
女性劍客打斷了他:“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古義酒。”
“在下不朽星辰,略懂些劍術。從今天起,你便跟著我生活吧。”
“啊?”
女性劍客淡淡說道:“我要將我畢生絕學,傳授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