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郎,且住,有個小忙請你幫一幫。”
江家的紙筆和糧食先送來的最多,賀禮現下最需要的就是這兩樣,不過,在做什么之前,賀禮先找他認識的人里,書法最有特色的鄭十三幫忙題寫個東西:“我們這些人中,就十三郎你的書法最具鋒銳之氣,勞煩你幫忙寫四個大字。”
原身普通家庭出身,家里沒有多余的錢財給他練習,書法一般,賀禮前世在現代也沒點亮這個技能點,考慮到門臉必須能見人,也就沒不自量力的自己來,而是找上鄭十三。
鄭十三莫名:“題字?那可不敢露丑,我們家這一輩里書法最好的是七哥,但就算是七哥的書法,較之太公也少了些韻味,大郎何不去找太公幫忙?”
這鄭十三吧,大部分時候還是好的,就是較真起來,作為被較真的對象,那是真蛋疼,賀禮趕緊給他解釋清楚:“多謝十三郎,這等小事就不用勞煩鄭公了,十三郎就很合適,要的就是你字里的鋒銳之氣,七郎、鄭公的書法雖然更好,但都沒你適合,適合最重要,對吧?來吧來吧,不要推辭了,不要謙虛了,你的書法已經很好了,起碼,對比我來說,你的更好。”
鄭十三臉孔一抽,一邊被賀禮拽著往桌案邊走,一邊吐槽:“法帖都不曾寫完十張之人,與你比,勝之不武。”
賀禮無語,問他:“十三啊,你這么說話,還能活這么大沒被人打死,也是鄭氏教養有功。”
“彼此彼此,半斤八兩,我都不曾嫌棄大郎,大郎何故嫌棄起我來了?”
賀禮:“……寫字,請!”
鄭十三這個幼稚鬼,斗嘴斗贏了賀禮,居然高興得眉開眼笑,別有意味的沖著賀禮笑著挑挑眉,高高興興地提筆,問賀禮:“要寫什么?”
賀禮強作沒看見鄭十三的嘚瑟,認真的道:“就寫京城時報四個字,寫大氣、鋒銳些,用行楷啊,筆法不要太圓融。”
“京城時報?!這是何意?”
鄭十三不解的問了一句,手上卻誠實的開始在紙上寫字,行云流水,一蹴而就,還不止寫了一個,連續寫了好幾個,一張大紙全部寫完,全部都是京城時報四個大字,寫完明明一臉求表揚的表情,還要故作矜持:“我字寫的不好,多寫了些,你選一個滿意的用吧。”
賀禮:……
剛寫好就把幫忙寫字的人趕出去,似乎有過河立即拆橋的嫌疑,賀禮覺得做人要厚道些,不能那么用過就扔,努力的克制一下,攤開晾干的功夫,特意仔細端詳了一下,選了一個,等墨跡稍干了些后,直接裁剪下來。
鄭十三看他選的居然不是他自認為最好的,但確實是所有字里寫得最具鋒銳之氣的,問他:“大郎,我覺得那個更好。還有,你要裁下來做什么?這四個字是何意?”
賀禮一邊小心的裁著,一邊答鄭十三:“京城時報這個名字是我要創辦的手抄報的刊名,要拿去刻印章的,等我請人抄寫的時候,抄完一張,合格一張,我就朝刊頭的位置上蓋上大印,有了這個統一的刊頭,哪怕內容不一樣,字跡不一樣,所有看過的人都會知道其實都是一家。”
“手抄報?!那又是何物?”
鄭十三越聽越糊涂。賀禮終于把滿意的字裁下來,拿鎮紙壓著等墨跡再晾干些,也有空給鄭十三解惑答疑了:“所謂手抄報就是用人工抄寫的方式擴印的報紙,類似于朝廷的邸報抄送天下的形式,只不過我這個是私人自己抄印的,不是官方的,其上的內容較之邸報比較豐富多樣,只靠說你聽不明白,等我做出來你看了就懂了。比起這個……”
賀禮頓了一下,抬頭笑看鄭十三,眼神別有意味:“十三,你知道嗎?我創辦的這個京城時報,肯定有史以來第一份報紙,注定必將名垂千古,萬古流芳,十三你有幸參與了這么一件偉大的事情,是不是很榮幸?十三,你要名垂青史了。”
鄭十三楞了一下,嘴巴張老大,半晌兒,也沒說話,只上前摸摸地開始收拾桌子,并把所有題寫的字都收起來,也不管墨跡干沒干。
“十三,你這是做什么?小心,小心,別把墨弄糊了!”
賀禮莫名,鄭十三滿臉鄭重:“保留顏面,挽救自尊。”
“……”
賀禮很是無語,簡直不敢相信:“就為了我說的那句你要名垂青史的話?”
鄭十三鄭重點頭:“這些字還不足以讓后人鑒賞,我不想在死后還不得安寧受人唾罵,還是收了,大郎若要用,等我細細醞釀之后重新給你寫。”
賀禮聽得哭笑不得:“我說鄭十三,你至于嗎?我以前居然沒發現你還有這等虛榮心?”
鄭十三認真反駁:“大郎此言差矣,我這就是負責,非是虛榮。”
感覺跟他扯半天的自己是個傻瓜,還是特別傻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