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老祖宗敖亭的臉色才稍稍變了一下,道:“那……那就把寧伯昂交出去嘛,或者直接殺人滅口。”
敖鳴道:“祖父,這一場驚天大案是敖玉發起的,目標有三個,殺我們敖氏,殺太康侯府滿門,廢掉皇后。”
這話一出,老祖宗敖亭臉色劇變,寒聲道:“白日做夢,我們的勢力遮天蔽日,從滄浪行省到滄北行省,到西境,到南境,整個大周九成地方都是我們的勢力。區區一個敖玉,還想要廢皇后,豈不荒謬?”
敖鳴道:“祖父,最高層的斗爭你不懂,非常非常微妙。有些時候,看起來很強大的東西卻沒用。有時候看似弱小,卻能四兩撥千斤。這一次皇后娘娘很危險,陛下和林弓宰相的意志都很堅決,不顧一切保皇后。”
敖亭面孔顫抖道:“這話什么意思?保皇后,那太康侯作為國丈就不能出事唄?莫非要讓我們敖氏背鍋嗎?莫非要你叔叔敖景的性命?”
敖鳴道:“不僅僅是敖景叔叔。”
這話一出,敖亭瞬間臉色全白了,整個身體一陣搖晃。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敖亭老祖宗嘶吼道:“莫非……莫非還要拿我出去頂罪嗎?”
敖鳴點頭道:“對!”
敖亭老祖宗猛地跌坐在地上,沙啞道:“那是要我讓流放,還是要讓我坐監啊?”
敖鳴沉默。
敖亭老祖宗嘶吼道:“要我死?要我死?”
敖鳴沉默。
敖亭老祖宗聲音都變得尖嘶了起來,寒聲道:“當時我自比太上皇的時候,被抓進黑冰臺監獄,那個時候都沒有死。現在竟然要死?我不信,我不信。”
敖鳴將手指用茶水蘸濕了,在桌子上畫了三道線,一個圓圈。
“這個圓圈就是皇后,我們要保的是皇后,最外面這條線是您,中間這條線是太康侯府,最里面這條線是國丈太康侯。”敖鳴道:“現在,戰場在這最后一條線。”
敖亭老祖宗手指顫抖指著敖鳴道:“敖鳴啊,我們的背后是皇帝啊,你父親有十幾萬大軍啊,我是你的祖父,我是敖洞的父親啊。”
敖鳴道:“祖父,這是皇帝陛下的意志,您這樣做也是為了保全我們家族。”
敖亭嘶吼道:“敖鳴啊,我平時最疼愛你的啊。敖心那個逆子雖然不孝,但遇到這種時候,他也會奮不顧身來救我的啊。而你……竟然要殺祖父嗎?”
敖鳴跪下道:“祖父,您已經要八十了,這輩子什么榮華富貴也都享受過了。”
敖亭大吼道:“我是冤枉的,我只是為了巴結皇后家族,所以才把船隊借給太康侯,我根本不知道他會這么喪心病狂,把所有的糧食都貪墨下來。他給我們的十萬兩銀子,我們捐出去,捐給浪州災區,我們家的幾十萬兩銀子,也全部捐出去。祖父不能死,祖父還要看著你娶妻生子啊,還要四世同堂啊。”
敖鳴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敖亭老祖宗真的覺得天崩地裂,仿佛第一次認識敖鳴,這個自己最最疼愛的孫兒啊。
為了他,敖亭和兒子敖心翻臉,逼迫敖心把爵位傳給敖鳴。為了他,敖亭和敖玉不死不休。
而現在敖玉沒有殺了他,反而是這個最疼愛的孫子要來逼殺他這個祖父。
敖亭顫抖道:“這樣,讓一個替身為我死,我自己遠遁海外,如何?要么去西境,去你父親那里?”
敖鳴搖頭,道:“皇帝和陛下的意思,就是要您把這個貪墨大案的責任全部承擔下來。”
“憑什么?憑什么?”老祖宗敖亭怒道:“我把這個罪名全部承擔下來,那你和敖洞也脫不了干系?你們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孫子。”
敖鳴沉默了下來,他脫得了干系,因為他已經提前檢舉揭發,并且和敖氏劃清界限了。
敖亭老祖宗忽然眼睛猛地一縮,顫抖道:“你……你檢舉揭發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