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旨宦官好說歹說,可秦瑯不為所動,依然不肯奉諭返京。最后這位宦官無奈,提著老王送的兩只腌臘板鴨回長安了。
坐在馬車里,這位白臉沒胡子的老宦官偷偷提起那兩只鹽鹵腌臘成暗紅色的板鴨,聞著有股咸香之味,很是誘人。
看著那暗紅的肉,那咸香味,老宦官的口水都不由的涌了出來。
他拿手掐了掐,發現肉質緊密,尤其是這板鴨攤開,用簽子撐展,真的如一片板一樣。
鴨體扁平,尾油豐滿而不外露,肥瘦分明。
做宦官的其實很辛苦,身體殘缺,受人鄙夷,若是沒點職事地位的,更是連時常更換的衣物都沒,只能每天滴滴答答的漏尿濕褲,渾身騷臭,連頭都抬不起來。
就算熬啊熬,好不容易熬了一官半職吧,終于能有點錢財,可以多置辦幾身衣物,也有了些空閑時間,能夠經常更換衣裳,甚至能買點香料之類的放身上摭擋下味道。
可終究還是被人瞧不起的閹人。
如今宮里,內侍省和殿中省這兩個宦官們服役當差的內省,主官卻全是文臣士人,對他們更是極為打壓。
能偶爾出來傳個口諭就是極不容易了,出來透透風看看景,多少還能得點打賞謝禮。
翼國公送的這兩只鴨子,宦官汪林倒挺喜歡。
越聞越香,忍不住就直接咬了一小口,發現咸香韌性,好吃。
若按翼國公莊上人說的拿去蒸食,肯定更好吃。
路上,汪林總忍不住再來一口,每次說就這一口,結果左一口右一口,路上居然吃了兩只鴨腿。
吃的時候確實好吃,可現在滿嘴咸味。
到了東宮,來不及去喝水,汪林趕緊去回報天子。
李世民聽說秦瑯不肯回來,愣了下,冷哼一聲。
“還登鼻子上臉了!”
皇帝擺手,“去把鎮撫司長史許敬宗傳來。”
許敬宗正在平康坊衙門里看著公文,秦瑯被免職后,許敬宗是曾激動過許久的,也滿心期盼過,可一恍都要過年了,鎮撫使依然空缺,就連司丞都始終沒有補過人。
他依然只是鎮撫司長史,一個六品官。
他連下面的五校署令都管不動,更別提如今為從三品的左右金吾衛將軍的吳黑闥和劉師立兩位郡公了。
在鎮撫司里,他很愁悵,他跟個管家一樣,樣樣要勞煩他,可卻管不動幾個人。
聽說皇帝召見。
許敬宗不由的心頭一震,難道,難道皇帝終于想起來我了嗎,終于要重用我了嗎?
許敬宗激動的渾身顫抖,臉色發紅。
趕緊要去沐浴更衣,結果內侍不耐煩的道,“許長史可不敢耽誤,莫讓陛下久等。”
許敬宗訕訕陪笑兩聲,“我這就動身。”
整理下衣襟隨內侍同往東宮。
路上,他悄悄探聽,可內侍卻對他愛理不理,許敬宗一咬牙,摸出一顆金豆子遞了過去。
這可足一錢金子呢,也能值兩千錢了。
可內侍只撇了眼,便有些嫌棄的拒絕了。
許敬宗愣了下,心里暗罵這該死的賤奴貪婪,只得忍痛又摸了一粒湊上去。
結果宦官看著那兩粒金豆子,總覺得像是他丟失的那兩顆寶貝,越看越像,便覺得許敬宗這是有意羞辱他,氣的白臉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