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凝玉覺得戲弄他真是好玩極了。
可他現在卻敢直視自己了,阮凝玉感覺到了冒犯。
她清晰地認識到,她這位表哥已經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更深沉,也要更難以揣測。
男人眸眼雋永而溫煦,眸底的墨更加晦澀,多年過來,他早已沉穩成熟到了叫她忌憚恐懼的地步。
于是阮凝玉只好忍痛將蓮花賜給了謝凌。
隔天便聽說謝凌將那朵翠蓋華章給了謝夫人,得了寵愛的謝夫人將這事大肆宣揚了出去,整個京城的貴婦都很羨慕她。
春綠不敢呆太久,怕被杜嬤嬤發現。見小姐吃完了澆頭面,便忙收拾好食盒離開了。
春綠走了以后,阮凝玉肚子又發出了叫聲。
她還是好餓,她突然有點怨春綠為什么不帶多點吃的過來。
這時雨下得更大了,疾風吹得樹木瘋狂搖曳,閃電將滿室照得慘白,雷聲傾盆而下。
天地被雷雨籠罩,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噗”的一聲悶響,燈籠被吹滅了。
阮凝玉望著一排排的牌位,因為天色而變得陰沉沉的,她無端感覺到了恐懼,周身還響著“嗚嗚”聲。
待雨勢漸小,男人撐著油紙傘進來的時候,便見表姑娘早已撐不住了。
表姑娘睡在了地上,裙裾如花瓣的質感,而她的手邊還攤開著一軸畫像,畫被風吹得輕晃著邊角。
謝凌收好油紙傘,便發現祠堂供桌上的一碟芙蓉酥竟然被表姑娘拿了去吃。
他嘆了一口氣,還是這么的不像話。
但謝凌看向她時眉梢如被春暉染渡,融化了眸里的清冷,泛著極隱忍的情緒。
待阮凝玉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抱到了祠堂西次間的一張榻上。
天已經蒙蒙亮,阮凝玉上半身起來的時候,一張錦毯從她的身上滑落了下去。
至于謝凌的那軸畫,還在附近,放在她旁邊的桌上。
她看見了遠處屏風后站著男人的身影。
而謝凌的對面,還站著一個人。
仔細一看,竟是謝老太太。
兩人正在說那幅畫像。
她聽見了表哥淡遠的聲音。
“祖母多慮了,畫像的人并不是表姑娘,而是我在某次宴會上一眼就鐘情的姑娘。”
謝老太太依舊滿臉的不信,眼神中透著明顯的介意,尤其是想到昨夜他為了表姑娘冒雨前來祠堂的事,臉色愈發難看。
謝凌又道:“孫兒本來就因為白姑娘陷害表妹的事而心懷愧疚,祖母還因為孫兒的緣故牽連到表妹將她關在祠堂,孫兒更是良心不安,故此自然要過來看望一下。孫兒對表妹只有愧對之情。”
屏風后的男人沉默了一會。
“何況,她品性不端,輕浪浮薄,不是孫兒喜歡的女子。”
阮凝玉聽完,頓了一下。
謝老太太看了他的神色一會,這下是真的信了。
她放了心,再三囑咐:“祖母已經讓你父親同陛下說過了,過幾日便讓你辭了文廣堂先生的位子,你上回獻給陛下的《論賦稅之本》,陛下看了很是滿意,已決意讓你跟著戶部的彭大人前往江南推行國政。”
“既然你這么愧疚這個表妹,開春我便給她選個好夫家,你是她的兄長,過幾天京城內適齡公子的名單我便先給你過目,待國政推行完,你表妹也剛好嫁人了。”
“你是她的兄長,合該也為她籌謀籌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