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色的邪月掛在西山,繁星綴滿頭頂的夜空,古老的越州街道,鄧小閑的笑罵聲從遠處傳來,隱約可聞。
眼下已是六月初十,再過一個時辰,天一亮便是邪月九陽的清平日子。
即將過去的這一輪邪月九陰,越州鬼捕七司出盡了風頭,不但掙得盆滿缽滿,也把越州鬼捕行業攪得天翻地覆。
原本在這片江湖里討生活的老家伙們都不是善良之輩,他們遲早會給七司一個“驚喜”,只是來自步經平的報復,把時間點大大提前了。
“胖爺,秦相公的人看來是不會來了。”張道姑躲在巷口的陰影里,壓著嗓子朝公孫龐說。
“孬種,”公孫龐冷冷一笑:“過了今晚,越州鬼捕這晚飯,他姓秦的就別來爭了。”
屋檐上有人影倒垂了下來,做了個“收聲”的手勢,于是街道兩側一個個人影全都縮回陰影中去,整條街都變得鴉雀無聲。
……
……
白天剛分了銀子,鬼捕七司眾人的心情都很不錯。
鄧小閑正拿張瞎子開玩笑,說瞎子總是趁李寡婦做飯時跑去灶間幫忙,他都看見好幾回了。
瞎子說,這寡婦也挺可憐,男人死得早,一個人要帶大兩個女兒可不容易。
洛輕亭說,那瞎子你就幫人幫到底,幫著她把孩子養大算了。說著自己捂嘴笑了起來。
張瞎子一把年紀,被他們這么調笑著,難免有些窘迫,搖著頭不說話。
步安便說:“你反正也孤家寡人,要真看上了人家,就去說說看,說不定人家也愿意。”
瞎子撓撓頭說:“那咋行,差著年紀嘞……”
游平笑著說:“這算什么,東城倉央街上有個楊員外,半截都快入土,不還納了個如花似玉的美妾嘛。”
“我一個混江湖的半廢人,怎么跟人家員外郎比。”張瞎子嘆了口氣。
晴山低著頭輕聲道:“邪月臨世,往后世道更要亂,若是沒個當家的,她們孤兒寡母實在不容易。張大叔若是抹不開面子,便讓步爺代你去問問。”
步安哈哈一笑便應承了下來,瞎子嘴上說著“可別叫人笑話了”,卻也沒有拒絕。
惠圓和尚
鄧小閑突然湊到晴山身邊問:“晴山姑娘,你缺不缺個當家的?”
晴山已經習慣了這花道士的嘴賤,笑著搖搖頭說:“步爺不就是咱們當家的嘛。”
洛輕亭笑著說:“步爺當的是大伙兒的家,可不是晴山姑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