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瑤瞪了他一眼道:“你罵人的本事也不小。”只是她這神情和口氣不像是在責備,是有點哭笑不得。。
幾人撥馬回頭,不久進了越州城,隨便找了個人打聽,便直奔慈仁醫館。
……
……
張瞎子和鄧小閑他們把孩童們送進了慈仁醫館就都走了。
只剩步安坐在亂哄哄的醫館里,耳邊盡是歡喜的哭聲和仍舊不止的道謝聲,剛剛甚至有一對夫婦過來磕頭,拜謝“步爺”救了他家三代單傳的男童。
步安雖然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但不至于故意賴在醫館不走,專等著別人來磕頭拜謝,純粹是因為自己肩上被陰魂傷得血肉模糊,也得等著治傷。
但救人的英雄并沒有得到特殊照顧,全醫館的人力都圍著那些孩子去了,步安只能光著膀子干等。要不是被人一口一個“當世儒俠”“英雄豪杰”的捧著暫時下不來,他恨不得做一回醫鬧,扯著嗓子喊一聲:“我的傷就不是傷了嗎?坐這么久也沒個人過來看看嗎?你們還有沒有點醫德?”
這個場景告訴他一個道理,英雄豪杰這個職業并沒有看上去那么風光,英雄受了傷就得忍著,而且所有人都認為你能忍、該忍、愿意忍甚至忍得很高興很愉快很有成就感,因為你是英雄嘛。
譬如有孩子被救治時大哭,身邊大人就指著這邊道:“你看步爺傷那么重,連哼哼都沒哼哼一聲……”
那孩子要是伸著脖子看過來,步安便攤攤手,言下之意是我有什么辦法,可在別人看來卻是:“這點痛算什么?”
屠瑤一行走進醫館時,他就正處于這種狀態。
跑在最前的是樓心悅,她在人群中匆匆瞥見父親樓云闞和弟弟樓心昱,卻沒有朝那邊走過去,而是來到步安身前,抹著淚道:“步師弟……”
步安就猜她不會說什么肉麻的話。之前樓云闞過來,只是捏著步安的手淌淚,連一個謝字都沒有提,不是不感謝,而是不敢謝。
樓家都是念書人,懂得大恩不言謝的道理,有其父必有其女,再加上一層師姐師弟的關系,樓心悅就更不會輕易說出那個“謝”字了。
步安也不提別的,笑著說:“心昱這孩子了不起,一滴眼淚都沒流,師姐你快去看看!別看我了,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我這點傷,哈哈,你看連醫家都懶得給我治,準是沒事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