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了。”
“我……在……笑……狗……”
“對,本王是狗,汪汪汪。”
王爺學了幾聲狗叫,也沒刻意地壓低聲音。
而后,
停下了,
脖子微微后靠,做出了傾聽的姿勢。
陳仙霸舉起手,四周燕軍甲士抽刀張弓搭箭;
下一刻,
后方也不斷傳來“狗叫”。
屈辱的事兒,向來不對事兒,對著的,是屈辱;
“知道你們乾人為何一直被我燕人壓著么,哪怕你們乾人剛剛在梁地打了一場勝仗,但你們乾國,本王還是想來就來了,甚至還能在這滁州城里歇歇腳,也不怕被你們官軍來了包餃子。
事實上,你們的官軍早就到了,但不敢湊過來。”
“人,都是一樣的人,天子牧疆,大吏為天子牧民,這人吶,就是這般,由狼帶著,就是一群狼,由羊帶著,哪怕原本是狼也得變成羊了。
嗯,好像說得不夠嚴謹,但大概也就是這么個意思。
梁地,我燕軍敗了,死了個虎威伯,死了大幾萬的燕軍將士,很多人都與本王說,他乾國,要崛起了。
因為他乾國人口最多,物產最富饒,一旦崛起,將勢不可擋。
但本王壓根兒就沒考慮過這個,
因為本王清楚,
出了幾個將領,新練了幾支新軍,倒了幾位相公,可本質上,你們的老爺們,依舊是這群貨色,沒變的貨色。”
“我……累……了……”
“本王知道你不想聽這些話。”
“我不想……聽……狗叫……”
“可本王還是想說,你愿不愿意聽,是次要的,正如你想刺殺本王,但本王依舊坐在這里一樣。
自始至終,
你都只是一件陪襯。
你在臺上演戲,本王看你,是做個消遣的打發;
你來刺殺本王,
本王坐著等你,也是覺得今日過于單調了些,想找點樂趣;
之所以和你說這些話,是對你說的,但也不是對你說的,這是本王第二次大軍攻乾,有些話,很早就想說了,也就是逮著了個這次機會。”
女人嘴角,繼續溢出鮮血。
鄭凡又幫她擦拭起來。
“你有爹娘么?”王爺問道。
女刺客沒回答。
“應該是有的吧,如果沒有的話,你會回答的。”
女刺客到底不是專業的;
她不是什么死士,刺殺也是臨時起意,后路安排什么的,那也是不存在的,現在,她倒是不怕死,因為她清楚自己的傷勢,但對于自己的親人……
她的親人,其實也在這戲班子里。
她的父親,還是班主;
但此時,她的父親還在組織著戲班里其他人,按照平西王的要求,繼續表演著,若是眼尖的可以發現,彈琵琶的那個婦人,已淚流滿面,而后頭正組織著戲子不斷上臺串場以維持熱烈喧囂氛圍的老班主,緊咬著嘴唇,面色鐵青。
“你以為本王會牽連他們?”
平西王拿起茶幾上的花生,剝了一個;
“本王做事兒,向來喜歡斬草除根,但那是真惹著本王了,對于那些沒真惹到本王發怒的人。
趙元年……”
趙元年再次身子往前一湊,
道:
“汪。”
“你也看到了,本王沒那么記仇。”
“別……假惺惺的……你又為何……要問……”
“本王問你,是為了保護你的親人,你信不信,等本王和本王的大軍走了,在座的這些大臣們,非但不會表彰你,不會給你立碑刻字宣揚你的事跡;
反而,
會將你父母將這戲班子,
一起找個由頭給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