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這姑娘學會演戲了,演得還挺像樣。
夕陽西下,重綿繼續哼著歌,推開竹屋大門。
人不在。
她左右張望,以為他還未回家,旋即脫下握劍的手套。
這雙手套是送霜葉劍時,他一并送給自己的小禮物。
劍身寒涼,容易凍壞手,他說過練劍時必須戴上手套保暖,等修為境界提升了,才可裸手握劍。
手套內部毛絨絨,防寒且特別舒適,只是戴的時間一長,悶久了容易出汗。
她想去洗個手,容吟的屋子只有三間房,一間臥房,一間藥房,還有一間是洗漱房。
容吟保留了凡人時的生活習慣,每日必洗臉漱牙,她問他為何不用除塵術,當時他笑說心理原因,總認為除塵術不夠干凈。
她一邊回憶,一邊推開洗漱房的屋門。
蒸騰的熱氣混雜一股攝人的香氣迎面撲來,她懵了一下,下意識睜大了眸子。
眼前的一切像是慢動作般播放,云霧繚繞的房間,團團水霧翻滾涌動,輕柔細膩地拂來,像一只極柔軟的手摸了摸她的臉頰,觸感微熱濕潤。
屋子里的一切事物變得迷迷蒙蒙,隱隱綽綽。
白茫茫的水汽中,隱約可現浴桶的形狀,以及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在沐浴泡澡,頭微微仰靠桶沿,模糊的喉骨緩慢地上下移動。
清澈的水面,濕發波動飄浮,他正在用手梳理披散的潮潤長發,此刻聽見推門聲,驀然回頭,撞見重綿大睜的眸子。
梳發的手指一頓,茫茫水霧看不清他的表情。
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
兩人都不說話,微妙的氣氛如緩慢上升的白汽,靜靜在屋內流淌。
重綿僵在原地,被這一副畫面震住,不知道該作出什么反應。
他也沒了任何動靜,呼吸停住。
僵持很快被打破,只見他終于回過神,抬手一揮,大門哐當一聲關閉。
重綿遲鈍地回過神,盯著近在咫尺的木板,往后退了一步。
啊啊啊。
她看見了什么。
容吟在沐浴
大腦里的蘑菇云爆炸,全身血液集中到了臉頰之上,重綿的心臟瘋狂跳動,幾乎快跳出了胸腔。
她吞了吞口水,又往后退了一步,逃似的往外跑,越跑越快,連大門也忘記闔上。
容吟快速穿衣袍束腰帶,出來時,人已經不見了。
房門大開,被風吹得一合一開,咔噠咔噠發出撞擊門檐的聲響。
屋子尚未點燈,他低垂著眸子,面容隱在暮色之中,瞧不清晰。
一滴水珠順著濕發滑落,砸到他的手指,卻像砸到了心臟,情不自禁使他收攏了手心。
每天夜晚,重綿吃過晚飯后,會在他屋子待上兩三時辰。
今日卻遲遲沒再來。
他整理收納完藥材,踩著星光去她屋子。
春日的風和緩溫暖,淡淡的竹香和花香縈繞,他抬眸,見她的屋子點了盞小燈,一道纖細人影投射在窗欞上。
他唇瓣輕啟,剛說出一個字“綿”
瞬息之間,屋內燭火猛歇,那道人影刷地一下,毫不遲疑藏到了地底下。
容吟“”
他悶悶笑出聲,聲音如銀瓶中的泉水涌溢,清越動人。
重綿像困到了極點,聲調沉沉“我要睡了。”
容吟抬頭望了望天,月色初顯,天幕灰藍,他好整以暇道“酉時睡”
他笑了下,“以往你不是子時才睡嗎”
她振振有詞“今夜特別困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