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禮結束,趙守正恭請海中丞、吳觀察和蔡知府,并諸位大人登畫舫,到澄湖上用午宴。
海瑞自然不會參加,別人也巴不得他不參加,不然守著個閻王爺,再好的菜肴也味同嚼蠟。
趙昊便在一條白篷船上,擺下酒席招待海瑞,只有馬秘書從旁侍奉,連金學曾都攆去了畫舫。
按照《督撫條約》規定,桌上只有兩葷兩素一個湯,還有一人一碗白汁鹵鴨面。
海瑞果然吃得十分開心,吃完一碗面,還讓馬湘蘭再添一碗。
趙昊受早先暈車的影響,食欲缺缺,連半碗都沒吃完。
“不要浪費。”見他要放筷子,海瑞瞪眼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
“呵……”趙昊只好低頭硬吃,心說下回別想來我這兒改善生活了。
海瑞掏出帕子擦擦嘴,忽然問道:“你剛才說,林中丞醒了?”
“嗯。”趙昊含糊應一聲,低頭吃面。
“稟報朝廷了嗎?”海瑞又問道。
“嗯~~”趙昊搖搖頭,繼續吃面。
“為什么不稟報?”海瑞面現歉疚之色道:“是因為我的話嗎?”
“林中丞還在恢復期,這時候見人,不好。”趙昊勉強吃完面條,接過馬湘蘭遞上的帕子擦擦嘴角,又呷一口茶水清清口道:
“海公也不用去探視他,這也是林中丞的意思。”
“唉,愧對若雨啊。”海瑞極罕見的糾結道。他的應天新政剛剛公布,正要逐府逐府的著力推行。這時候見林潤,會讓事情變得復雜起來。
而大明的事情只要一復雜化就會宕延,然后無疾而終……
“林中丞還讓我帶句話給海公,”趙昊卻淡淡笑道:“長揖蒙垂國士恩,壯心剖出酬知己。”
“壯心剖出酬知己……”海瑞眼圈一下紅了,深感慚愧道:“是我小覷了林中丞,他這種無雙國士,自然時時刻刻會以大局為重。”
“嗯。”趙昊點點頭,揶揄笑道:“話我帶到了,海公這下可以放心去松江了吧?”
“哈哈,你小子,敢取笑老夫。”海瑞指了指他,頷首道:“這就出發。”
“那就祝中丞旗開得勝了!”
“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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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撫座船順流而下,翌日一早便到了松江府城的官碼頭。
衷貞吉、鄭岳等一干官員早已在碼頭恭候多時,將中丞一行迎進了巡撫行轅。
在那間林中丞曾戰斗過的簽押房中,衷知府向海瑞稟報了退思園被圍的狀況。
“自正月十七開始,退思園已經被圍了四日。”衷貞吉偷瞧著海瑞的表情,可惜什么表情都看不到。只好盡量不帶感情的稟報道:
“前日下官還與鄭知縣去調解了一次,奈何徐閣老不松口,并無什么效果。”